很快,春闈放榜的日就到了。
一大早,貢院門口就擠滿了這次參加會試的舉子,不過,像姚靖杭、陸佑安這樣的汴京權(quán)貴子弟是不會親自去的,他們早早便在貢院附近的酒樓里訂了雅間,只等待仆從將放榜的結(jié)果帶回來給他們知道。
眼見離放榜的時間越來越近,姚靖杭再也按捺不住,開始不停在房間里踱起步來,時不時探頭往窗戶外邊看上幾眼。
也因此,當(dāng)他看到坐在旁邊悠然品茶的沈遇時,他眼里忍不住閃過一絲詫異。
“你不緊張么?”
沈遇抬起眼睛:“我為什么要緊張?”
聽了沈遇這話,姚靖杭不禁有些啞然失笑,他甩開手里的折扇,隨后,才慢悠悠的踱步到沈遇旁邊坐下道:“也是,沈公子才富五車,中榜于你來說乃是小菜一碟,是我杞人憂天啦!”
沈遇微挑了挑眉。
他活了兩世,這次下場前又將自己鎖在書房里日夜苦讀,如此若還不能上榜,那他當(dāng)真是不配為人了。
看著沈遇志得意滿的樣子,姚靖杭忍不住仰頭悲嘆了一口氣:“你算是熬出頭了,可我還不知道這次能不能上岸了!”
若是這次不中榜,那他又得埋頭苦讀三年。
一想到這個,姚靖杭瞬間便覺得一個腦袋兩個大。
“姚二公子還會在乎這個?”見姚靖杭愁眉苦臉的,沈遇忍不住笑著對他道。
身為永昌府的公子,上不上榜對他來說并沒有那么重要,上榜是錦上添花,可不上榜也影晌不了他什么,不像自己……
沈遇說這話原本只是一句玩笑,可讓他沒相到的是,在聽了他這話后,姚靖杭臉色忽地沉了下來,他冷冷的盯著沈遇,良久,才冷笑著對他開口道:“沈公子,在你眼里,我是不是同汴京城里那些不學(xué)無術(shù)、游手好閑、靠祖蔭庇佑的二世祖是一樣的!”
要不然,他怎么會對他說出這樣的話來?
他視沈遇為好友,為知己,即便沈這敗落,他也從沒因此疏遠(yuǎn)過他,可他了……
他明知自己暗地里下了多少功夫,可卻還能以如此戲謔的口吻說他還會在乎這個?
“阿杭,我不是這個意思,我……”
就在沈遇想要為自己辯解之際,一道敲門聲卻忽地打斷了他的話。
“公子,建安伯府的兩位公子來了!
姚靖杭閉著眼睛緩和了一下臉色,末了,他才眼開眼睛對著外邊的人道:“請兩位公子進(jìn)來吧!”說罷,他自己也跟著站了直來。
隨著門被推開,陸佑安和陸佑文笑著抬腳走了進(jìn)來。
“姚兄!
兩兄弟齊齊喚了姚靖杭一聲。
姚靖杭笑了笑。
陸佑安正相說什么,可眼角的余光卻忽地瞥到一旁的沈遇,他眼里閃過一絲詫異,不過,他很快便反應(yīng)過來并笑著朝沈遇打招呼道:“三妹夫,你也在!”
沈遇抬手朝陸佑安和陸佑文揖了揖,對于陸佑安這一聲‘三妹夫’,他直接選擇了無視。
好在,陸佑安也沒與他計(jì)較,他笑著將臉重新轉(zhuǎn)向姚靖杭道:“剛剛聽小廝說,姚兄在這定了雅間,所以,我便厚著臉皮帶著文哥兒過來湊熱鬧了!
“陸兄這是說的什么話,咱們不是約好了,無論今次結(jié)果如何,咱們都要去廣聚樓喝酒的么!”姚靖杭笑著接話道。
“是,我已經(jīng)在廣聚樓定了位置,到時候,還望姚兄一定賞臉才是。”陸佑安笑著順著姚靖杭的話道。
幾人又閑聊了一會,就在這時,外邊忽地響起一道激昂的聲音
“放榜啦!放榜啦!”
隨著這一嗓子,外邊很快便喧嘩了起來。
姚靖杭和陸佑安、陸佑文對視一眼,然后三人連忙朝窗邊跑了過去。一時間,無數(shù)張臉從窗戶里探了出來,人人都朝著貢院的方向翹首以待,等待著這最后的結(jié)果。
而此刻,建安伯府里,所有人都聚在了福瑞院。
陸澤宇今日也特意告了假。
眾人都坐在椅子上等著,茶喝了一盞又一盞,就在王氏等得快要坐不住的時候,外邊終于響起小廝激動的聲音:“伯爺,老夫人,大喜!大喜。
隨著小廝這一嗓子,屋里的人一下全都站了起來。
王氏更是激動的眼眶都紅了。
“母親,一定是哥哥中榜啦!”陸清華也激動的起身握住了王氏的手。
一進(jìn)屋,小廝‘噗通’一聲便跪到了陸澤宇面前:“伯爺,中啦!大公子,大公子他中榜啦!”
隨著這一聲中榜啦,整個福瑞院都沸騰了起來。
陸澤宇伸手一把將那小廝拉了起來,他有些不敢置信的盯著他道:“你剛剛說什么?你再說一遍!”
“伯爺!大公子他中榜啦!二甲第三十七名!”小廝激動的將剛剛的話又復(fù)述了一遍。
這話一出,陸澤宇臉上立時現(xiàn)出一絲喜色,他一連說了三個‘好’字!
老夫人也激動的捏著佛珠念道:“阿彌陀佛,當(dāng)真是菩薩保佑!”
昨日的香油錢沒白添!
安哥兒他竟然真的中啦!
眼見那小廝說完就沒下文了,王氏終于忍不住沖到了他面前,她瞪大著眼睛望著他道:“你只說大公子,那二公子呢?二公子中了多少名?”
一聽王氏這話,那小廝臉上的喜色一下便消散了不少,他垂著腦袋訕訕的對王氏道:“回,回三夫人的話,二公子他,他沒有中榜……”
“胡說!文哥他怎么可能不中榜!你是沒看清還是弄錯了!”王低伸手指著那小廝,尖銳的指甲都快劃到了他的臉上。
“三夫人,小的,小的……”
“行了!大喜的日子,你休要胡鬧!”看不下去這場鬧劇,老夫人終于忍不住沉著聲音呵斥道。
“母親,我哪有胡鬧,我就是,就是想問清楚一點(diǎn)……”
“他已經(jīng)說得難道還不夠清楚么?難道非要他明明白白的告訴你文哥兒沒中你才滿意!”老夫人冷著臉再次打斷王氏的話道。
這話一出,王氏臉上血色盡去,她咬牙看著老夫人,顫抖著聲音道:“母親,偏心也不是您這樣偏的,文哥兒也姓陸,他也是要喚您一聲祖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