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
寧德院。
沈老夫人半闔著眼睛沉默的坐在暖榻上,她的身后,一個婆子正專心致至的給她捏著肩膀。
“母親,二弟他……他今日除了給您請安外可有跟您說過什么嗎?”見沈老夫人始終沒有說話,沈大爺率先按捺不住小心翼翼的開口道。
聽了沈大爺這話,倚坐在暖榻上的沈老夫人終于有了動靜,她緩緩揭開眼皮朝沈大爺看了過去。
“母親……”見沈老夫人望向自己,沈大爺忙又喚了她一聲。
“你覺得他能同我說什么?”沈老夫人抬眼面無表情的看著沈大爺?shù)馈?br>
聽了老夫人這話,沈大爺忍不住臉上一僵,他訕訕的看著老夫人,沉吟許久,最后還是尷尬的擠出一句:“您,您怎么說也是二弟的嫡母……”
就算從前有些對他不住,但嫡母就是嫡母!
即便老二心里有怨,這些年過去了,他也該放下了。
沈大爺這些心思沈老夫人何嘗不知道。
只是……
沈擢言若當(dāng)真放下,今日他就不會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打沈府的臉了。
一想到晌午沈擢言唇角那抹嘲弄,沈老夫人心口那股憋悶和憤恨忽地又涌了出來。
“母親,可眼下二弟正得重用,若他肯幫扶阿遇,那阿遇何愁不能出頭。 币娚蚶戏蛉顺林槻徽f話,沈大爺忙又補了一句道。
就是他說不定也能再往上攀一攀了。
這些道理不用沈大爺說沈老夫人也知道,只是,他們打算的再好,可最終不還得沈擢言同意么!
“母親,要不然……您再同二弟好好說說?”沈大爺試探著又對沈老夫人道。
“呵!”見自家兒子步步緊逼,沈老夫人終于沒忍住冷笑出聲,她半瞇著眼睛盯著沈大老爺?shù)溃骸澳阕詡怎么不去同他好好說?”
“母親,我,我……”
他哪有臉去擢言面前。
當(dāng)初擢言因為他母親的事求到他面前,可他……
“呵!”看著臉漲得通紅的沈大爺,沈老夫人到底沒忍住再次冷哼了一聲。
就在氣氛有些尷尬之際,沈大夫人終于領(lǐng)著婆子走了進來。
“母親,老爺。”
“你怎么才來?遇哥兒是怎么回事?府里好不容易辦一場消寒會,他怎么能一聲不哼扔下賓客就跑了?”沈大夫人一來,沈大爺便迫不及待發(fā)問她道。
“這事不能怪遇哥兒,是梧桐院那邊……”
提到梧桐院,沈大爺立時便抿著唇不說話了。
陸鳶華到底是他兒媳,這世上就沒有公公在背后論兒媳是非的,所以,他雖然生氣,但卻也只能覺著臉不作議論。
“老爺,您要是有事便先行一步,母親這有我伺候就夠了。”沈大夫人也知道這事沈大爺不宜聽,所以,她忙看著沈大爺又補了一句道。
“行吧,那你就留在這陪母親吧!”沈大爺說完便抬手朝沈老夫人揖了揖,末了,他才轉(zhuǎn)身大步朝門口走了出去。
“說吧,梧桐院那邊出什么事呢?”
直到沈大爺身影徹底消失在門口,沈老夫人這才睜開眼睛朝沈大夫人看了過去。
可沈大夫人卻并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她擰著眉語氣帶了一絲急切的對沈老夫人道:“母親,您還打算容留陸鳶華到何時?”
沈老夫人抬眸瞥了沈大夫人一眼。
她沒有說話。
于是,沈大夫人接著道:“母親,您是不知道,她今兒個在屋里用了……用了那種香!”
看著沈大夫人怪異的神色,沈老夫人眸心終于動了動。
“母親,您說,她好歹也是伯府千金,她怎么能做出這種事了!”沈大夫人沉著臉繼續(xù)向沈老夫人抱怨道。
可聽了沈大夫人這話的沈老夫人卻只是微微朝她抬了抬眼皮子,她道:“人被逼急了什么手段使不出來,倒是阿遇……他既知道陸家那位姑娘是個什么樣的貨色,沒事,他干嘛跑去梧桐院?”
沈老夫人這話一出,原本還有些憤憤不平的沈大夫人一下便啞然了。
她總不能告訴沈老夫人,阿遇之所以會扔下滿屋子的賓客跑去梧桐院,是因為聽到陸鳶華要對自己的姐姐不利吧……
“這個問題不好答么?”見沈大夫人聳拉著眼皮不語,沈老夫人不禁又問道。
“不,不是……阿遇,阿遇是被陸鳶華耍手段給引過去的。”沈大夫人支支吾吾的道。
沈老夫人一瞬不瞬的盯著沈大夫人的眼睛。
顯然,她是不相信沈大夫人這番話的。
想要引人上鉤就要拋誘餌,可什么樣的誘餌能將遇哥兒引過去呢?
“母,母親,是陸鳶華買通丫鬟傳話給阿遇,說,說她要對陸二姑娘不利……遇哥兒也是救人心切,這才顧不得思慮周全便跑了過去!”說到這,怕沈老夫人不信,沈大夫人想了想忙又補了一句道:“畢竟,陸鳶華那樣的性子,她什么樣的事情做不出來啊!阿遇也是想到這一點,這才……”
即便沈大夫人如此說,可沈老夫人依舊沒的接話。
“母,母親……”
就在沈大夫人有些惴惴不安之際,沈老夫人終于開口說話了,她拉長著音調(diào)道:“我聽說……今日梧桐院派人請了陸二姑娘過去?”
“是,是!”沈大夫人不解的朝沈老夫人望了過去。
沈老夫人眸子瞇了瞇,隨后,她抬眸再度問沈大夫人道:“那香是誰發(fā)現(xiàn)的?”
“應(yīng)該是陸二姑娘……她當(dāng)時還點了陸鳶華跟前的丫鬟!鄙虼蠓蛉嗣Υ鸬馈
聽了沈大夫人這話,沈老夫人終于沒忍住靠在暖榻上冷笑了起來。
“母親,這里邊是有什么不對嗎?”見沈老夫人這般模樣,沈大夫人連忙追問道。
“枉你當(dāng)了這么多年的家,這點微末的小伎倆你竟也沒瞧出來!”沈老夫人半瞇著眼睛看著沈大夫人冷淡的開口道。
沈大夫人被這話說得一陣面紅耳赤,雖然如此,但她到底還是垂首朝沈老夫人鄭重的行了一禮道:“還請母親賜教!
“我問你,若陸鳶華真想將這香用在遇哥兒身上,那她何以遣人將自己的姐姐也叫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