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毀橋之時,能量波太強,連這窩棚也被掀了,裝著孟婆湯的木桶倒在地上,里面的湯汁灑了一地。
萬穗心中一動,對身邊的親兵們說:“此地有一女,名為孟婆,去將她找來!
“是!庇H兵們正要散開尋找,卻聽沈俊道:“且慢!
說罷打馬來到那倒塌的窩棚旁,仔細看了兩圈,猛地出手,將窩棚掀開,里面只有同樣倒塌的木桌,并無人影。
但沈俊是何許人,在底層奮斗了多年的人精,拔出漢劍朝地上一斬,焦黑的地面被斬開,泥土砂石飛濺,一個人影飛了出來,發(fā)出陣陣慘叫。
他一把抓住那人的后衣領(lǐng),扔到了萬穗的面前。
萬穗一看,不是孟婆又是誰。
孟婆一身的臟污,十分狼狽,她不敢抬頭,跪在地上連連磕頭:“軍爺饒命,軍爺饒命,民婦只是個煮茶的,別的什么都不知道!”
“孟婆,你助紂為虐,熬煮孟婆湯給生靈,令其神智渙散,忘記前緣,讓他們成為這假陰曹地府的奴隸!比f穗?yún)柭暤,“還敢說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軍爺,民婦是被逼的啊!泵掀趴薜醚蹨I嘩啦,將原本就滿是塵土的臉弄得如同花貓一般,“民婦只是一個普通婦人,丈夫過世后為了養(yǎng)活一家老小,不得已在客商來往的官道旁開了一家小茶館,賺一點辛苦錢。”
她聲淚俱下:“誰知那黑白無常正好經(jīng)過我的茶館口渴,坐下來喝了一杯茶,就說陰曹地府里缺少一個專門煮茶的婦人,將我的生魂拘在此處,已經(jīng)有六百多年了!
她哐哐磕頭:“軍爺明鑒,民婦不過是被他們脅迫,并非真心作惡,請軍爺為民婦做主啊!
萬穗看了一眼她磕破的額頭,問:“這么說來,你是良善之人?”
“正是啊,軍爺!
“那我問你,這血河要如何度過?可有能漂浮于河面的船只?”萬穗問。
孟婆搖頭道:“民婦不敢欺瞞軍爺,這條血河乃是神靈的一條血管所化,無論什么東西,一旦落入其中,都會沉入河底,也無法在河上架橋。據(jù)說那條奈何橋是用五岳山頂之石,灌注酆都大帝和十殿閻羅的法力,再往橋墩中填入幾千生魂,才堪堪建成。即便是酆都大帝自己,也無法再建一座!
萬穗的眉頭皺起,看向那可怕的血河,無數(shù)的手臂徒勞地向著天空中伸著。
它們在掙命。
拼盡一切,脫離苦海。
只可惜她沒有帶林西辰來,他一定有辦法的。
這時,沈俊在一旁感嘆:“那些河中之魂實在太可憐了,你說這假陰曹地府里的官員是不是太缺德了,為了冥錢,連這種事情都做得出來。如果不是有邪惡力量壓制著,換了人間,早就造反了!
萬穗悚然一驚:“你剛才說什么?”
“我說那些假鬼官太缺德了!
“不對,下一句!
“為了錢,什么都做得出來!鄙蚩≌f這話是為了貶低那朵能吐冥錢的邪花。
對于競爭對手,必須想辦法除掉。
“不是,最后一句!”
沈俊一愣:“造反!”
萬穗的眼睛彎了起來。
“對,就是這句。”萬穗拍了拍他的肩膀,“俊啊,你真是個天才。”
“?”沈俊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這什么意思?
萬穗翻身下馬,來到了血河前,不知道是不是感知到她的到來,血河之中的那些人全身翻滾著聚攏了過來,似乎想要將她拉下水,又像是想要向她求一條活路。
她吸了一口氣,高聲道:“血河中的父老鄉(xiāng)親們,我從人間而來,知道你們的冤屈和苦楚。這陰曹地府里的所謂酆都大帝和十殿閻羅都是假的,乃是邪祟篡稱,他們多年來為非作歹,無惡不作,不知道從人間抓了多少無辜生靈來此處,只為了滿足他們的貪欲!
她說這些話的時候,懷中的那枚官印在熠熠生輝,散發(fā)著淡淡的熱量。
血河中的人已經(jīng)困在此處多年,他們已經(jīng)麻木了,意識也已經(jīng)渙散,只有求生的本能,想要將一切東西都拉下去,或者求人把他們拉上來。
他們應該是聽不懂萬穗的話才對。
孟婆在心里暗暗鄙夷,這個人真是天真,她難道還以為能策反這些死靈不成?
它們都已經(jīng)不能算是人了,只是被本能操縱的野獸。
你就算磨破了嘴皮子,它們都沒有反應的。
血河中的手臂依然朝著天空伸著,只是慢慢地聚集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