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思秦一向瞧不起她,下巴微微上抬,眼中帶著譏誚。
“這次我沒有騙你,只要淵神降臨,你所求的事情,都能夠?qū)崿F(xiàn)!
“好。”白依依道,“我就再相信你一次。如果你還是騙了我,我就算化為了厲鬼也不會放過你!
傅思秦對她的話嗤之以鼻,只有弱者才會放這種狠話,因?yàn)樗麄兂酥猓瑒e無他法。
“媽!”萬穗忽然開口了,“你真的要犧牲自己嗎?”
白依依回過頭來,看她的眼神十分復(fù)雜:“你能治療庭樹嗎?”
萬穗沉默了片刻,道:“我不能!
她的靈食或許可以幫助江庭樹慢慢恢復(fù),但她沒有那么大度,不會去救這個多次陷害自己的吸血鬼。
“既然你做不到,還來說什么?”白依依的語氣變得很平靜,她已經(jīng)記不起自己上一次心平氣和與萬穗說話是什么時候了。
她深深地望著她,卻像是在透過她看另外一個人。
如果……她當(dāng)年沒有心生貪念,一心一意只好好培養(yǎng)兩個女兒,是不是她的命運(yùn)就會不一樣?
她會不會有一個美好的家庭,有一雙貼心又可愛的女兒,大女兒在商場上叱咤風(fēng)云,小女兒在藝術(shù)上登峰造極,而她和大女兒一起坐在音樂會的觀眾席上,為上面拉小提琴的小女兒鼓掌叫好。
這樣的生活,即便是沒有那個重男輕女、只看重家族利益的男人,也會很幸福啊。
她到底是為什么才會拋棄這一切,去選擇一個未來不明的兒子,和一個自私自利的丈夫呢?
她想要的東西太多了,權(quán)勢、錢財(cái)、美貌,她全都想擁有,可是到了最后,她卻什么都沒有得到。
她赤條條地來到這個世界,最終又要赤條條地走。
但她已經(jīng)沒有回頭路了。
她愛江庭樹,那是她的寶貝兒子,她花了十幾年去疼愛的繼承人。
為了他,她愿意做任何事。
而萬穗……
“你不是我的女兒。”她輕輕地?fù)u了搖頭,說出了此生最后的一句話,“你只是殺死了我女兒,占據(jù)了她肉身的邪神!
“我恨你。”
說罷,她突然拔出了一把小刀,刺進(jìn)了自己的頸動脈。
鮮血猛地涌了出來,萬穗忽然覺得那一刀像是刺入了自己的胸膛,心臟也跟著痛了一瞬。
那是白依依懷胎十月,一朝分娩生下她時,所給予她的生恩。
白依依臉上的表情還有些不甘,但漸漸地,她似乎也釋懷了,歸于了寧靜。
她覺得生命在飛速地流逝,身體也漸漸地往后倒,在倒下的那一刻,她看到了自己的寶貝兒子,她想要向江庭樹做最后的告別。
然后,她的眼睛就不敢置信地睜大了。
因?yàn)樗龔慕涞难壑锌吹降牟皇顷P(guān)心和悲傷,而是興奮,他似乎在高興,他終于要恢復(fù)健康了。
但自己的母親死不死,他根本不在意。
白依依已經(jīng)感覺不到脖子上洶涌的鮮血了,只感覺到自己的心在滴血。
其實(shí)她知道的。
她知道自己的這個兒子和他父親一樣,一個負(fù)心薄幸、自私自利的小人,他認(rèn)為所有人都該為他付出,都該圍著他轉(zhuǎn)。
他不愛任何人,除了他自己。
絕望在這一刻漫上的心頭。
她后悔了。
但已經(jīng)晚了,黑暗迅速地從四面八方崩塌下來。
傅思秦伸出手去,抱住了白依依的腰,將她緩緩地放在了供桌上,口中平靜地講述:“那些什么老虎的皮、狐貍的尾,童男童女,要找齊也容易,只是有現(xiàn)成的祭品,我又何必去耗費(fèi)那個精力呢?”
“更何況這個祭品是自愿的,我又何樂而不為。”他譏諷道,“其實(shí)這個降神儀式有兩種方法可以進(jìn)行,一個就是二十多年前的那個辦法,但失敗了,今日我便用另一種方法——容器的血親。”
“只要將淵神容器的血親獻(xiàn)祭,也一樣能夠請來淵神降臨,當(dāng)初之所以讓江瑋明一起來,就是為了這個!
“如果第一個辦法失敗了,還可以進(jìn)行第二個!
“只可惜那股從青銅門里沖出來的力量太兇悍殘暴,直接將我父親殺死,沒來得及進(jìn)行第二個儀式!
他轉(zhuǎn)過身來,像是看到了什么很好笑的事情,道:“你怎么哭了?你不是一直很憎恨她嗎?”
萬穗的臉頰上掛著一滴淚珠,她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道:“這一滴淚,就算是報(bào)答她的生恩了!
“生恩是一滴眼淚就能報(bào)答嗎?”傅思秦似乎覺得這一幕很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