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血花綻放的那一刻，伴隨著剎那間的大量負(fù)面情緒，他就已經(jīng)意識到了。
“你真笨啊……明明這是最大的破綻，卻偏偏沒被你發(fā)現(xiàn)……”
“是相信鈺偶的擬真程度嗎？”
青衣看著一縷縷光暈在身前凝聚，那正是方才軒離的情感。
光暈主動向白花飛去，這次并不需要她來親手澆灌了……
“前輩……別說太多話……”
軒離低著頭，輕聲道。
他抱著青衣的手又緊了緊。
“沒事的軒離……”
青衣想要開口安慰一句，只是話音還未落下，就被軒離打斷了。
“怎么是沒事的啊！”
“意識的死亡，難道就不算死亡了嗎？！”
隨著世界的破碎，軒離自然想起了一切，也迅速的分析了情況，明白了眼下的事態(tài)。
他能感受到，他內(nèi)心在害怕。
因?yàn)樗麩o法確定，如果現(xiàn)在青衣就這么離去，到底還能不能回來。
青衣沉默了幾秒，輕聲開口。
“軒離，這是你的花……”
青衣虛弱的抬起手，指了指一旁近處的白花，而后者此時也已經(jīng)脫離了根莖，漂浮在空中緩緩舒展。
美麗而脆弱。
“現(xiàn)在哪里還管的上什么花……”
“軒離，要管的……”
“為師總要讓你回去的�！�
青衣微微搖了搖頭，眸光溫柔。
“我明白了很多事……神性本來只是你的一部分，但你知道你為什么會那么容易被它影響嗎？”
“來到這個世界后，你就像個旁觀的玩家一般，尋找樂趣，探索，但卻無法融入，只能順其自然……”
“因?yàn)槟恪揪吐槟景 ?br>
聽著青衣的話，軒離知道了她想要說什么，眸光閃爍，咬了咬牙。
“師父……都知道了呢……”
青衣笑了笑，她此時仿佛又恢復(fù)了些許的力氣，緩緩抬起了手，輕輕的撫在了軒離的臉龐上。
世界的崩潰還在繼續(xù)。
貫穿青衣的黑刺已經(jīng)變成液體流出，而此時還正有大量的黑色物質(zhì)在逐漸蠶食著已經(jīng)支離破碎的世界。
軒離抬起手握住了青衣的手，沒讓她的手因?yàn)榱獠粔蚨孤洹?br>
“軒離……這名字給人的第一印象很特殊呢……喜歡你……是嗎？”
青衣繼續(xù)輕聲的說著。
“其實(shí)，這并不是巧合，也不是什么有趣的諧音……而是它本來的意思，對吧？”
“我想……給你取這個名字的人，一定很愛，很愛你呢，他們也不會想要看到你現(xiàn)在這般模樣……”
過去無法被拋棄。
那是永遠(yuǎn)埋藏在人心深處的東西。
更何況……是漫長的一生。
隨著青衣話音的落下，她能感受到，軒離身子正在微微顫抖，她有些不滿的說道
“死神收走了你的第一朵花……所以你就把自己也交給了死神？”
“你啊……真是個傻瓜�！�
“笨蛋的無可救藥呢�！�
軒離沉默了片刻，似乎在回憶著什么，他定定的看著青衣，輕聲開口。
“師父……真的值得嗎……”
青衣并未正面回答軒離的問題，而是開口道
“你變成孤身一人了，所以你孤身一人的來了……但……在這里，你并不是孤身一人啊……”
青衣沒有舉例或是證明什么，因?yàn)樗F(xiàn)在能躺在軒離懷里，本就是一種無聲的證據(jù)。
軒離看著青衣，眸光微微閃爍。
“師父，我不是傻瓜，虧本的事我不做，我只是從死神那做了一筆交易而已……”
聽著軒離似乎想證明什么的語氣，青衣露出了一抹微笑，聲音輕細(xì)。
“是啊……我知道呢……你救了四個生命……從死神手里，對吧……”
“所以說，其實(shí)你從來沒有真正失敗過，也沒有向它投降……”
痛苦會擊垮人，但很難擊碎人。
至少軒離不會被擊碎。
如果軒離投降了，那白花和軌跡之書就不會到她的手中，甚至于她都不會有機(jī)會來到這里。
青衣已經(jīng)明了，軒離眼下的情況，需要的是一個點(diǎn)燃導(dǎo)火索的契機(jī)。
“軒離，無論如何，我都會一直陪著你的……我們的故事，并不該在這里結(jié)束�！�
“讓我成為你的珍視之人……”
“可以嗎？”
“就當(dāng)是為了我……”
青衣的請求仿佛在平靜湖面上投下的石子，泛起了陣陣漣漪，軒離的聲音輕輕落下
“早就是了啊……”
青衣抿嘴一笑，輕聲道
“它是你的未來和希望，是新的花……”
青衣并未明說，但白花已經(jīng)主動的漂了過來，靠近了軒離。
在接納了痛苦和諸多負(fù)面情緒后，它不再抗拒他。
因?yàn)槎�，已�?jīng)是一樣的了。
“為師努力了這么久，你可不能讓花……枯萎了啊�！�
青衣一只手輕輕的停在軒離的臉頰上，柔和的眸光泛著點(diǎn)點(diǎn)晶瑩，溫柔而又深刻，仿佛在注視著什么無比重要之物。
不，或許說，她此時此刻，就是在注視著自己內(nèi)心無比重要之人。
青衣清楚，不管軒離會不會成功，她都會將這里發(fā)生過的所有事遺忘，或許永遠(yuǎn)也不會再想起。
就像將她在這段軒離內(nèi)心世界的經(jīng)歷，徹底格式化一般。
但她知道，這段經(jīng)歷所帶來的感受，并不會消失，而是深埋進(jìn)意識的深處。
因?yàn)橐匀藶榛径鴵碛械臇|西，終究是鈺偶無法比擬的，她的所有情感，所有想法都會無比自由的發(fā)散。
這段時間的經(jīng)歷，是無論如何也無法徹底抹去的，那仿佛……真正的生命。
那從她內(nèi)心那本就萌芽的感受，在軒離的到來，以及經(jīng)歷了種種后，開始了無法抑制的瘋狂生長。
本該以工具身份存在的鈺偶，終究還是因?yàn)槟硞�混蛋，再也壓制不住那份復(fù)雜的情感了啊……
與人類一般的……情感……
這份復(fù)雜的情感，青衣無法形容，無法描述，但她知道，這很重要。
看著軒離，青衣忽然笑了，那是一抹極其艱難的淺淺笑意，卻透出了此時她那什么都無法掩蓋的心緒。
她和軒離之間的相處時間，其實(shí)算不上多長，明明并未有多特殊，但在她內(nèi)心卻足夠深刻。
她也曾思考過，為何與軒離之間關(guān)系的加深會如此快，因?yàn)閺睦碇莵砜�，并不�?yīng)該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