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平先一步帶著大批兵馬趕赴戰(zhàn)場,但他們大多是步兵和重甲軍,又帶著數(shù)不勝數(shù)的物資糧草,隊伍行進緩慢。
對比他們,騎兵輕裝簡行,又有云窈用觀世制定了一條最短的路線,三萬人馬在路上僅僅只用了兩天半的時間就追上了他們,兩方人馬一前一后相距不過十幾里地。
按照原定計劃,雙方應(yīng)盡快匯合,然而云窈卻突然朝后方打了個手勢,同時勒馬急停。
前方隱隱已能看見榮安城的西城門,就在一個時辰前,馮平他們剛剛?cè)氤恰?br>
三萬兵馬隨著她逐一停下,烏壓壓的人潮此刻鴉雀無聲。
跟在她左后側(cè)的柳南笙先是警惕的查看了一番周圍,見沒有異樣,才低聲詢問:“夫……主帥,我們不進城嗎?”
云窈沒說話,眺望遠處的天空。
榮安城共有兩道城門,西城門對著他們來時的路,北城門才是戰(zhàn)火燒起的地方。
如今城北的方向飄起黑灰色濃煙,濃煙彌漫的很快,不多時便像烏云一樣壓在榮安城的上空。
即便隔著這么遠的距離,他們都能聽到重石機砸在城墻上的轟鳴聲。
東渠又在攻城了。
云窈抿著唇,望著空中的濃煙不知在想什么,只停頓片刻,便重新一提韁繩:“駕!”
進了城,她一路不停,行駛速度更快,三萬騎兵跟在她身后急奔,可是很快,他們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
“主帥?這似乎不是去往城北的方向!”
風(fēng)聲呼嘯,人在馬背上說話只能大吼,柳南笙大聲道。
“我們不去跟馮將軍匯合,現(xiàn)在是要去哪里??”另一頭說話的人是沙洲軍副將,也是馮平的親衛(wèi)隊長,曾被慕霆淵兩招打到滿地爬的沈銳。
“水師營!”云窈簡短的回了三個字。
“什么?敵軍正在攻城,我們不去戰(zhàn)場去水師營做什么?!”
他們滿頭疑問,但云窈一心趕路,沒有理他們。
不光江城有水師營,為了保證江面上的安全,淮江周邊的城市都設(shè)立有水師軍防,只是規(guī)模大小之分。
榮安城的水師營為二級軍防,內(nèi)里駐守著一萬水軍。
“馬上何人?!”營房門口守衛(wèi)見到這幫烏壓壓的士兵,俱嚇了一跳,紛紛舉起長槍。
云窈低喝:“閃開!”
比起柳南笙,一同被慕霆淵派出來的霍巖青就有眼力見得多,立馬抽刀揮開擋路的長槍,護送她進了大營。
“站。∧銈兪鞘裁慈?!”
一道略有些耳熟的聲音響起,一人自左側(cè)的營房正廳走出。
榮安水師指揮使跟在他身后,兩人是聽到外頭的騷亂匆匆忙跑出來查看的,本以為是什么敵襲,卻不想迎面撞上一幫金戈鐵甲的軍士。
“咦?”
雙方碰面,互相怔了一下,最先出聲的男子盯著護在最前面的霍巖青。
“你是……霍護衛(wèi)?”
此人居然是江城的水師副將許少杰。
霍巖青驚訝過后,板著臉點點頭:“許副將!
沒想到會在這里碰見熟人,不過礙于身份,云窈只能裝不認識,從懷中掏出一樣?xùn)|西,扔給了水師指揮使。
后者連忙接住,就見手掌心里滾動著一枚銅制的老虎,金色虎身上還刻著個帥字。
這是帥!
水師指揮使猛地瞪大眼:“元、元帥!”
水師營一般都搭建在江邊,云窈一邊往營地深處走一邊快速下令。
整個水師營即刻炸起了鍋。
直到兩刻鐘后,三艘戰(zhàn)船緩緩駛離江岸,向某個方向進發(fā)。
另一邊,榮安北城門,戰(zhàn)火荼蘼,馮平帶來的援軍剛到,連休息都來不及就迅速投入城墻保衛(wèi)戰(zhàn)。
重石和箭矢如暴雨紛紛,來回拉鋸。
不論是敵方還是己方,不停地有兵眾被派到前方攻擊,倒下了又有新的一批快速填上,人命在這時就仿佛螻蟻一般。
薊州所有剩余兵力都在這里,除了受傷頗重?zé)o法上陣的王鴻和嚴喬之外,其余將領(lǐng)都在城門各處領(lǐng)著兵眾作戰(zhàn)。
“城門快要擋不住了!”
“援軍已至,大開城門,咱們沖出去!”
“沖出去!殺光這幫狗畜生!”
援軍到了,兵力充足,暫領(lǐng)總指揮的馬忠在胡碩之的建議下,迅速下達幾條軍令。
“蔣文良!你和馮老哥帶著受了傷的兄弟留在城中防守!”
“好,你們放心去!”
幾方兵馬分散開來,其余將領(lǐng)帶著援軍出城抵抗。
城樓上,蔣文良指揮士兵放機關(guān),一時間,滾石、刺板,一波又一波朝下砸去,但這并不能阻止敵軍的進攻,攀云梯上,最前面的敵國軍士被砸中,慘叫著跌落下去,后面卻還有源源不斷往上爬的敵軍。
直到底下的友軍生生殺出一塊安全的空地,讓他們得到片刻的喘息,蔣文良一聲令下:“砍!”
士兵們的長刀紛紛砍向架在他們城墻上的攀云梯,將云梯最上層與城墻連接的部分毀去,徹底阻止敵軍的進攻速度。
有了援軍支撐,城樓上的士兵們總算有了休息的空隙,受傷嚴重的被抬下去治療,有的人一屁股坐在地上,背靠城墻抱著刀就睡了過去。
蔣文良擦了擦頭上的汗,這才有空跟馮平打招呼。
“馮老哥,咱們將軍什么時候到?”
馮平吩咐身邊的親衛(wèi)去巡邏,轉(zhuǎn)臉回他:“他們輕裝簡行,應(yīng)該很快,對了,這次領(lǐng)兵的元帥不是將軍。”
“什么?那是誰?”
“我在來的路上收到的消息,原本將軍打算親征,不知為何突然改變了主意,元帥是一位姓蘇的將軍,我不認識,你們認識嗎?”
蔣文良急了:“我認識個屁啊!”他一蹦三尺高,又氣又急:“從哪兒冒出來的姓蘇的狗屁東西,明顯是個新人,讓新人為帥帶兵,將軍他怎么想的??”
城下,沙洲援軍雖然剛到,甚至跟薊州軍還是第一次合作對敵,卻是默契十足,很快就將敵軍打的節(jié)節(jié)敗退。
自薊州邊關(guān)失守,他們一路退到榮安,這還是他們首次占據(jù)上風(fēng),大家都很高興。
慕霆淵不在,胡碩之算是隊里的智囊,他被幾個伙伴圍在中間護著,站在比較安全的地方。
胡碩之望著對面的敵軍將領(lǐng),一個一個按人頭數(shù)過去,數(shù)著數(shù)著,他發(fā)現(xiàn)了不對。
“降婁人呢?他怎么不在……”
護在他旁邊殺敵的盧波回頭,沒有聽清:“你說誰不在?”
胡碩之看起來有些慌,他左右張望,再次確定:“不對勁……不對勁!東渠的左翼軍首領(lǐng)竟然不在,這里面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