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認卷_第430章：從最初到最后
如意湖邊。
寧靜，祥和，伴著輕柔了許多的秋風，我靜默的站在這里。
剛剛王梓聯(lián)系到了我，大概還有二十分鐘，她就能到這。
她說，她想去湖邊那家常去的餐廳。
彼時，我就已經(jīng)清楚，我們這次會面的意義是什么了。
一切回到最初，也從最初，走到最后。
轉(zhuǎn)身，我走進了湖岸的餐廳，跟老板確定好了菜系之后，便坐在靠窗的位置開始等待。
大概過了一支煙的時間，她，來了。王梓整個人裹在深色的毛呢風衣里，頭換了個顏色，長，且枯黃，臉龐更加立體，可以預見的是，這段日子，她過得不算好。
心，在見到她的這一刻，很疼。
“來了？”
我強迫著擠了一個笑臉，起身對她問道。
仿佛當初那個喝罵她的人不是我，當初那個傷害她至深的人不是我，在她經(jīng)歷人生轉(zhuǎn)折，那個沒在她身邊的人，也不是我…...
何等不要臉？
“來了。”
王梓輕輕點頭，眼神環(huán)顧四周，笑了笑，說道：“很久沒來這兒了，真有些想念�！�
“抱歉打擾你休息�！�
“我還沒有休息�！�
“…...你還好吧？”“還能健康的出現(xiàn)在你面前，很明顯是好了。”
“哦。”
我應了一聲，開始陷入沉默。
我們之間仿佛隔了一層膜，沒有最初時的熟悉，想想也對，畢竟在決定分開的時候，我將話說的那樣決絕，王梓再怎樣優(yōu)秀，她都是一個女人，跟普通人有什么區(qū)別？
人，總會有情感。
能出現(xiàn)的，也能傷害。
傷害了她之后的我，如今再次面對她，這感覺很怪，讓人難堪，再看她如今的憔悴，讓人心痛。
原來，我真的那樣殘忍。
“對不起�！蹦�，我說出了這三個字。
“呵…...為什么道歉呢？”她問。“其實錢朵朵說的對，有很多時候，我都挺混蛋的。�！�
“提她又做什么？”王梓側(cè)過頭，凝望著窗外，淡淡開口：“都過去了，不是嗎�！�
“我在�！�
“…...”
只一瞬，王梓就怔住了，我眼見著她的眼眶瞬間布滿淚水，然后落下…...久久無言，默默流淚。
我在。
她說過的。
我在。
我也對她開了一次口。
這兩個字，或許…...以后再也不會聽到了吧。
友達以上，戀人未滿。人們總習慣用這種關(guān)系，來形容沒有走到一起的年輕男女。
我其實很厭憎這種關(guān)系，但它又都是生活安排好的，不得不去接受。
失去的、發(fā)生的、留下的、離開的，到最后，才現(xiàn)這些東西，都不是人自己能決定的，不是嗎？
王梓任憑眼淚溢出眼眶，沒有擦拭，沒有聲音，默默地注視著窗外的燈光，就跟那天，我在醫(yī)院見到她時一樣。
眼見著一切在我眼前生，無法說出一句寬慰的話來。
每多一句話，都是對她最大的傷害。
我抽出放在紙抽里的紙巾，遞到她面前：“眼睛一會兒該腫了。”
聲音有點沙啞，有點無奈，更覺得自己這個舉動是那樣讓人做嘔，但這卻是我此時此刻唯一能做的事情。
王梓沒有接，依舊看著窗外。
我抬了抬手，試圖幫她擦干眼淚，可我現(xiàn)在又是她的誰？這樣的動作，跟安慰有區(qū)別嗎？傷害一個人一次不夠，非要在她傷口上撒鹽？
捫心自問，我已經(jīng)夠混蛋的了，真的不如混蛋到底，不聞不顧，或許是最大的成全。
終于，在老板將招牌菜端上來的時候，王梓止住了抽泣。
眼睛里仿佛藏了一汪清泉，有些紅，可憐的同時，也昭示著我多么可恨。
只見她拿起筷子輕輕夾了一點，放在口中，文雅而莊重。
她一直是一個很精致的女人，不論什么時刻，她都對自己的妝容、衣著、舉止，有偏執(zhí)的追求…...對待感情的時候，她依然如此。
但她選錯了對象，在正確的時間里，遇到了我這樣一個錯誤的人。
我這樣想有些不負責。
確切的說，有一度王梓是我的理想型對象，就在我向安歌重新告白之前。
現(xiàn)在說這些，已經(jīng)失去了意義。
男人啊，貪心的生物。
“還記得我們第一次來這里的時候嗎？”
吃的差不多的時候，王梓開口發(fā)問。
有些清冷的聲音，讓她看起來很陌生。
“怎么會不記得呢？”我笑了笑，毫不介意揭穿自己的本質(zhì)：“就是知道南泰路必須拆遷的時候，你把我?guī)У竭@來安慰�！�
“是啊，那個時候的你啊，那么純粹。”
王梓又道：“顧燦，你知道嘛，要不是你，沒準我已經(jīng)死了�！�
感激，慶幸，感慨？究竟是哪種情緒，我看不出來，正如我現(xiàn)在感覺她有些陌生。
沒有理會我，她自顧自的說著：“有時候我就會想，真不如死了，沒了呼吸，沒了思維，甚至不會疼痛，那感覺，一定很好�！�
“…...”
我無言，猶豫了半晌，才開口說道：“如果死了，你就連感受死亡所帶來感覺的機會都沒了�！�
是什么讓王梓變成這樣？
答案，就坐在她的對面。
“對不起。”想了想，我還是說出最想說的這三個字。
沒意義，沒資格，更沒有一絲一毫的用處。
似乎，只有說出這三個字才會讓我好過一些，告別，有的時候是真不會再見的，既然不能再見，為什么要留下遺憾？可我忘了，不留下遺憾，但卻會留下傷痛。
這種傷痛不會經(jīng)過時間的推移而淡去，只能被人藏在心底，然后在某個無人問津的夜晚，撕裂，繼續(xù)讓人難熬…...
我經(jīng)歷過，現(xiàn)在，我又將它帶給了別人。
一個對我很重要的女人。
王梓笑了。
比哭看起來讓人絕望，讓人心酸。
“顧燦，你…...”
王梓咬了咬嘴唇，終究吐出她在平時不會說出的字眼，“你他媽真是個王八蛋�！�
“刷”
瞬間，淚落。
想不清楚我找她出來是向她告別，還是惹她哭泣的。
結(jié)果擺在眼前，明顯是后者。“對不起…...”
“知道你反感這三個字，也清楚我們曾約定過，誰也不要向誰說出這三個字，但，到了現(xiàn)在，也只有這三個字才能代表些東西，那些我不屑一顧、那些我無論如何都想不清楚的東西�！�
“為什么？”
王梓喃喃抽泣道：“為什么要跟我說這些？為什么要將我找出來，又為什么見面？”
“你…...不覺得你很殘忍嗎？”
王梓聲嘶力竭。
在夜深的湖岸餐廳里。
餐廳中放著淡淡的音樂，老板在吧臺抽著香煙。
我正對著王梓而坐。
我的目的也只是為了告別。
可…...一切，又向另一個方向去展，超出了我的邏輯范圍。
愛情這個毒蘋果，究竟會毒害多少無知的人？
確切的說，我給她帶來的傷害，又有多嚴重呢？
“那你就當我死了吧�！�
我情難自控的給自己點上一支煙，希望尼古丁可以幫我止住疼痛，顫抖的手指，淺薄的煙霧…...
“有些時候，有些事情，真不是人自己就可以決定的，不得不承認一點，我愛過你，這愛來的突然，來的猛烈，但，我深知自己不是你的歸人�！�
這時候，再藏著掖著，是對彼此的不負責任，不如敞開心扉。
“呵�！�
“哈哈哈哈�！蓖蹊鞣路鹇牭绞澜缟献畲蟮男υ�，“可我不愛你了�！�
“我知道。”
“你要走？離開這里？”
“不錯，再待下去，我怕自己的靈魂都丟了�！�
“姑娘，愿你一切順利，愿在家鄉(xiāng)有良人等你�！�
“謝謝�！�
“王梓…...”
我想了想，還是喊出了她的名字，一如在北京送別她之時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