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道,這未免太客氣了吧。
“不是……城隍爺,我沒有強(qiáng)迫的意思,我只是……”
“沒,絕對沒有,我完全是自愿的!”城隍趕緊道:“你能看見我們,那就是緣分啊。還有,別叫城隍爺了,太生分,再說了,我何德何能,讓您稱爺啊。小神姑蘇城隍,是二等城隍,侯爵,敕封為綏靖侯。先天鬼族出身,內(nèi)姓氏單,您稱我小單就行。”
我靠!
我真有些蒙圈啊。這是干嘛?相親大會嗎?怎么還自報名號了。
再說了,他好歹也是個冥吏,用得著和我這么客氣嗎?還讓我稱呼他小單……我真怕這么叫了,他再把我騸了。
“小單就免了,要不,我叫您綏靖侯吧!”我小心翼翼道:“我沒辦錯什么事吧,您這樣,我還真有點誠惶誠恐……”
城隍馬上道:“是您客氣了,天師冥吏一家親嘛。在我這,甭拘束,就當(dāng)自己家一樣。以后,別處我管不了,在這姑蘇地界,只要是冥事,您只管吩咐一聲,我一定盡心盡力。只要不違背原則,那赴湯蹈火都行!
越說越玄乎,我都有點瘆得慌了。
“城隍爺,您……是不是知道啥了?莫非,我是要死了,您這是在可憐我,跟我開玩笑呢?”
“沒有的事,您什么都不要想,我就是單純的覺得,天師您啊,和我投緣!背勤蛐α诵,忽然一本正經(jīng)道:“對了,冒昧的問一下,天師是哪里人啊,家里有什么人啊,修行何處,婚配與否……”
我有些猶豫,這城隍怎么有點神經(jīng)質(zhì)啊。
就沖這性子,不開婚介所算是白瞎人才了。
這么多問題,我不好全回答,也不好不回答,只能隨口道:“我……我生在終南山。”
“嗯?”
“我長在云城!”
“那就對了嘛,我就說,肯定有淵源!”城隍大喝一聲,朝左右道:“聽見了嗎?云城!云城好地方啊!
這城隍一驚一乍的,讓我一陣陣心底發(fā)寒。
我不會真得絕癥了吧。我聽說,大夫哄絕癥病人就跟哄小孩是的……
“小天師……小伙子……不不,小兄弟,你放心,這兩個老鬼交給我。你看,我讓他們做個差官如何?要是差官不合適,那就做個曹官?曹官不合適,就靈官……”
“別別別,千萬別,差官就挺好了!”我結(jié)結(jié)巴巴地趕緊感激道:“謝謝城隍爺賞臉,以后有用的找我的,您隨時叫我。我沒正式出家,沒有道號,俗名羅天……”
“羅!?呀呀呀……好一個羅,真是個好姓氏!”城隍亢奮的像是吃了蜜蜂屎。
我起身試探道:“那……城隍爺要是沒事,我就先行告退?”
“行,行,您走好!對了,不是說了么,別叫城隍爺,叫綏靖,叫小單!”城隍想了想,忽然朝我丟來了一個哭喪棒子,正色道:“這個您收好了,以后再有這種陰魂需要處理的,甭用您親自上門,半夜用這哭喪棒子敲敲地,就近的差官就會自己過去接。”
“這……這不就相當(dāng)于令箭了嗎?這不合適吧!”我連連搖頭。
城隍卻正色道:“權(quán)為君子所用,天師您如此仁慈,給您一個小小的令箭,那不是應(yīng)該的嘛……”
我怕是遇到了一個神經(jīng)病城隍吧,這熱情的我都以為自己不是在城隍廟,而是在小飯館了。
我將那裝魂的紙袋拿出來,打開系口,朝兩個焱公道:“聽見沒?城隍爺算是收下你們了。但愿你們能秉公指法,不辱使命。對于你們的尸灰,一會我就埋進(jìn)院子里的大樹下,你們也就算是入土為安了。以后沒有了尸骸,誰也不會在奈何你們。”
交代清楚,我小心翼翼瞄了殿中眾多冥官一眼,緩緩?fù)肆顺鰜怼?br>
那城隍還不忘朝我擺了擺手,低聲道:“殿外陽人浮雜,小吏就送了。小兄弟改日若有閑暇,不妨多來,我們再續(xù)閑話!
退出了大殿,我將裝來的尸灰,散盡了殿前的大松樹下。
至此,也算了卻了一樁事。
不過,直到我迷迷糊糊地走出了城隍廟,我還是沒搞清楚,這城隍是在耍哪門子活寶。
“完事了?”岳稚川湊了過來,手里塞給我兩個大肉串。
我四下一瞧,就旁邊那姑娘在賣肉串。
這老家伙,這是見了兔子就撒鷹啊。這么大功夫,幾串肉串,把人家的微信就搞到了。
“哎,老岳,你給我瞧瞧脈,我不會又得了什么重大疾病吧!”
我強(qiáng)拉住老頭,讓他給我把把脈。
“你又搞什么把戲?看你這滿面紅光,也不像是有病的人!”老頭說著,還是給我切了切。
“怎么樣?”
“你小子最近吃什么了?怎么感覺氣脈又壯碩了不少?”岳稚川驚愕道:“要是有靈丹妙藥,一定要分享啊。”
“意思是我沒事?”
“廢話,你能有什么事?任督強(qiáng)勁,百穴通暢,丹田有氣,筋骨有力!
“那就怪了……對了,你仔細(xì)觀察觀察我,最近有沒有什么變化?”
岳稚川打量了我兩眼,正色道:“你還別說,這次從終南山回來,你和原來還真有點不一樣。我說的可不是相貌啊,我是說,你這氣質(zhì)和氣場,都似乎帶著一股子山林之氣,說白了吧,有股子范兒!
“這算什么改變啊。啥叫范兒?太虛了!
“這么說吧,你原來,不管是狠還是善,可丟在人群里,也就那么一回事?涩F(xiàn)在,成百上千的人站在一起,我一眼就能看家你。你的身體就恍若能法光是的……”
越扯越遠(yuǎn),越說越虛。我怎么就沒感覺有什么變化。
不過,話說剛才其實還是小爽的。
一個城隍能和你客客氣氣談天說地,你就是不愛面子的人,也就倍兒覺有面子。
回去的路上,岳稚川朝我道:“明天,你要和白啟元吃飯。有幾件事,我得提前告訴你。第一,白啟元經(jīng)過這次折騰,肯定會對自己的遺囑做出修改;第二,他若接納了你,但需要你入贅白家,你作何打算。第三,如果他讓你放棄天師行當(dāng),你能不能接受。還有最后一點,他若是有意讓丫頭接權(quán),你作何感想!
吃個飯,這么復(fù)雜,還得思考這么多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