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不怕無賴,因為我自己就是個大無賴。
“宋嘆,停車!”我漠然道:“讓她下車。我倒要看看,她敢不敢往車轱轆底下鉆!
宋嘆看了阿蘆一眼,苦笑道:“對不住了,老羅的話那就是命令,你下去吧!
宋嘆咯吱一聲,把車真停住了。
阿蘆頓時有些騎虎難下,喃喃道:“羅天,你這人怎么這么心狠?咱們也算是老朋友了吧,你就真忍心在我身上壓過去?”
“忍心!蔽业溃骸坝惺裁床蝗绦牡?你又不是人,一個草妖,壓都壓不死。再說了,咱們算是朋友嗎?古人云,志同為朋,道合為友,咱們志同嗎?道合嗎?我如果沒記錯,我已經(jīng)救你三次了吧,我是你的恩人,你可是我拖累,這算朋友嗎!
阿蘆繃著臉道:“商人邏輯,小人嘴臉,算那么清楚干嘛,羅天,算我認錯你了!
這家伙拉開車門就下了去。
宋嘆低聲道:“咱們這是不是有點過分了。怎么說,也算是熟人……”
“你不懂,她在拿捏呢,等著吧,你車一啟動她還會回來的!
宋嘆將信將疑,回過頭去剛一打著火,阿蘆就拉開車門又坐了回來。
“嘿嘿,我又回來了!”
“收起你的大板牙,誰和你咧嘴嘿嘿呢?”我白眼道:“我不是小人嘴臉嗎?你怎么又回來了?”
“我錯了!”阿蘆故作神情,一本正經(jīng)道:“其實,在我的內(nèi)心里,一直藏著一個秘密,我……我喜歡你好久了,每天夜里睡不著的時候,那心里火燒火燎的……”
“得得得!”我嫌棄地一擺手道:“你還是先下去涼快會吧!
“又怎么了?這么深情的告白你就不能等我說完嗎?”
“你雖然有了人形,可你根本不了解人。這女人對男人表白,本來就夠主動的了,哪有和你是的,一張嘴,晚上睡不著覺的事都出來了。你這不是表白,你這是火車站二百塊一位的劇情表演!
阿蘆一陣無語,無奈道:“做人真麻煩。好了,我不裝了還不行嗎?我攤上事了,就想在你身邊避一避。這回成了吧?”
宋嘆嫌棄道:“沒演技,還非要在那擺影后的譜兒。有什么事直接說就得了非要裝模作樣一番!
我也冷嘲道:“不裝了?”
“不裝了!”阿蘆一副討好的神色道:“我殺了一個鬼,我擔心報復,所以找你們?nèi)炝,這好不容易碰上了,你們千萬別丟下我。”
“你好端端的殺人家干嘛?”
“這一兩句話也說不明白!卑⑻J道:“你就看在我上次替你找到了銅劍和金子的份上,你暫時收留我唄。大恩大德,沒齒難忘,除了以身相許和侍寢安眠,你讓我做什么都行!
“你可拉倒吧,想啥美事呢!”我無語道。
宋嘆道:“不就是殺了個鬼嘛,殺也就殺了。反正去終南山,一路上也夠無聊的,帶上她吧,就當是解悶了。喂,會唱歌嗎?胡旋舞、驚鴻舞、長袖舞也行。你總得有一點一技之長吧,否則,憑啥帶你?”
阿蘆尷尬道:“唱歌,進城三年,學了一首學貓叫,要不我表演一下?”
“那算了,你還不如表演睡著了打呼嚕呢!”我擺擺手道:“大頭,開車!
可剛要出城,阿蘆就忙道:“等一下,咱們這是要往哪走?”
“出城朝西,當然是走省道啊!”
“能不能不走西北這條路,咱們往北去吧!”
宋嘆無語道:“咱們?nèi)サ氖墙K南山,又不是大草原!
阿蘆頓時不吭聲了,縮在車里的一角,蒙著眼,但我知道她在裝睡。
“大頭,開的慢點!”我有預感,這小妖精,一定是惹了事。
說實話,要是按我的意思,絕不帶她。
這丫頭從認識到現(xiàn)在,渾身都是麻煩,她就是典型的那種“欠登”,事不找她她還要找事那種人……
“怎么起霧了!”上了國道,剛走了七八里地,宋嘆陡然放緩了速度。
有道是暮風晨霧夜下霜,這才半夜啊,怎么會無端起霧呢?
我挺了挺腰板,看著前邊問道:“這是到哪了?”
宋嘆道:“這地方叫碰頭山,是過去云城府出處決犯人的地方。正所謂一刀落下,腦袋碰地,故而得名。前面是有名的十三盤,有十三道彎路,過去就是一馬平川,到平原區(qū)了!
此時路況越來越差了,黑色的大霧團一個接著一個,不斷地往我們車上撲。
宋嘆已經(jīng)把霧燈和雙閃都打開了,速度也降到了二十脈,可即便是這樣,車里朝外的視野還是一片漆黑。
“啪!”
突然前擋風玻璃好像被什么擊中了是的,宋嘆猛地踩了一腳剎車。只見那玻璃朝四面八方開裂,好像一個大蜘蛛網(wǎng)。
“大頭,停車吧,這么走咱們過不去了!蔽艺f著,看了一眼阿蘆。
阿蘆靠在座椅一角,歪著頭,把臉蒙在自己的衣裳里。
很明顯,她在裝睡。這家伙的手還在哆嗦。
宋嘆停下車,略有驚恐地看著我道:“不會是熊雄剛死就化成厲鬼,來攔著咱們了吧!
“你的想象力未免太浮夸了。他敢來,我再弄死他一次!蔽颐榱艘谎郯⑻J道:“你盡管裝睡,但我要是搞不定,你就只能交代在這了!
“別啊!”阿蘆猛地抬起了頭,緊張道:“羅大師,救我啊,它們能把我撕碎了!”
“大頭,你來審,到底什么情況弄清楚,我下去瞧瞧!
我把審問阿蘆的差事交給了宋嘆,便挎著自己的包下了車。
剛一出車門,瞬間就感覺陰風陣陣,撲面而來的陰氣冷的人直打哆嗦。側(cè)耳細聽,周圍松柏搖曳,風中還夾雜著一種悲戚的嗚咽聲,用老百姓的話說,這是鬼哭狼嚎啊。
我左右看了看,模模糊糊的夜光下,我們的車竟然沒在主路上,宋嘆這家伙不知道怎么稀里糊涂把車開到主路一側(cè)的荒廢路基上來了,如果再往前開幾米,我們非得滾下盤山路去。
我想著往前走兩步,拜拜山,問個緣由,到底是誰在興風作浪。哪料,剛一抬腳,忽然聽見咔嚓一聲。低頭看,我的鞋子正踩在了一個干枯的獸骨上。那手臂的半個手掌骨被我踩碎了,幾只白白胖胖的骨心蟲從斷骨處鉆了出來,緩緩朝我的鞋面上蠕動。而那殘手則嘩啦啦一聲,重新鉆回了沙土里。
與此同時,周圍嘩啦啦聲密集想起,放眼四周,竟然有幾十個同樣的手,都鉆回了土中。
“好大的動靜啊,不知道是哪位尊駕攔我去路,可否現(xiàn)身說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