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環(huán)路蜿蜒朝南,我也以最快的速度飛速朝南。
趁著他們都以為我出現(xiàn)在北城的時候,我必須神不知鬼不覺地迂回到南城。
當(dāng)然,這一路上我也沒閑著,我在思慮如何順利穿過三環(huán)這趟防線。如果在三環(huán)線上就大開殺戒,那恐怕我還沒到靈石公園,就已經(jīng)驚動了吳楊超,另轉(zhuǎn)它地了。所以,必須穿過三環(huán)線,還得是無聲無息地穿過去。
青墳他們把人手都壓縮在了這條線上,就是做好了萬全的準(zhǔn)備。
不過,縱然是銅墻鐵壁,也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
百密一疏,我不相信,青墳他們沒有破綻。
轉(zhuǎn)眼間,太陽西沉,已經(jīng)是未時過半了。
望著天空黑白分明的云層,我突然冒出一個想法。
青墳他們知道我現(xiàn)在是魂身,也知道我的模樣,他可以自上而下,命令所有人記住我們這些人的模樣,可以從天空到地下全方位的防備著我,可他防來防去,卻并沒有防備陽人啊。
在他們眼里,鎬城這上千萬人,不過就是人頭肉票而已。
我要是化為人身,換成另一幅模樣呢?
我自己的肉身是指望不上了,還留在冥間,那我完全可以來一出“鬼上身”,借助其它的人啊。
當(dāng)然,也不能隨便就選取一個人。
畢竟,我有修為在身。落在一個常人身上,在穿過三環(huán)的時候,很容易被人察覺異常。
可不落在一個常人身上,又能落在什么人身上?
什么人是活人,同時有內(nèi)力卻不被懷疑?
從我的角度來看,那只能是道術(shù)天師了。但是,這時候但凡有一個天師出現(xiàn),都會被青墳?zāi)腔锶艘暈檠壑嗅,那我變化身份,也就沒了意義。
正當(dāng)我眼看著就到了南三環(huán),還焦頭爛額的時候,突然,從喧嘩大街由南向北走來了一列身穿彩裳的隊伍。
我站在天橋的陰影里朝下張望,發(fā)現(xiàn)竟然全是僧人。
前面的小僧手持佛禮樂器,什么銅欽、甲鈴、統(tǒng)嘎、柄鼓咿咿呀呀。往后一點的,身份高級一點的,身穿這黃色僧袍,黃色袈裟,口中誦讀佛經(jīng)。再往厚一點的,是一個被十六個僧人抬著的巨大法轎,轎子上有四角亭,亭子上黃色、紅色彩帶隨風(fēng)飄揚。
在幾束法幢的中間,坐著一個身穿彩色百衲衣的高僧。
這高僧手里抱著一個棺材狀的玉盒,神色莊重。
再往后,則是成百上千的隨行信眾。
我一眼就看見了那坐在法轎上的高僧。
此人白眉青面,一縷長須,其太陽穴高鼓如球,一看就是有修為啊。
再聽了聽周圍人群的喧嘩之聲,才明白,這是廣仁寺在九華山請回來了三藏法師的佛舍利,舉行的萬燈法會。據(jù)說,如今的廣仁寺就是當(dāng)年三藏法師翻譯經(jīng)文的場所之一,所以,鎬城佛界十分重視,幾乎是各個大寺都派出了得道高僧。
如果我沒記錯,這廣仁寺就在二環(huán)線上啊。
而佛教亂世閉門,向來和妖靈無爭,青墳他們會針對天師,卻未必會針對僧徒。
再說了,如此浩蕩的隊伍,又有不少修行老僧,有些修為氣場不為過吧?
那個坐在法轎上的老僧,持戒多年,手里又有高僧舍利在身,氣場大一些,不為過吧?
我不由得計上心來,何不借用這老僧的肉身一用呢?
他們口念阿彌陀佛,喊著慈悲為懷,助人為樂一下,幫我一個忙,應(yīng)該不算過分吧。
想到這里,我毫不猶豫,一縱身從天橋上飛躍而下。
我身形一動,在這些僧人眼里,就等于陰風(fēng)橫行。
當(dāng)我在游行隊伍上空掠過的時候,瞬間驚動了好幾個身披百衲衣的高僧。他們不約而同地抬頭張望,可惜,速度慢了些,我此時已經(jīng)落在了法輦之上。
那垂目閉眼口中默念著佛經(jīng)的高僧陡然睜開了眼,口中低聲呵斥道:“何方邪祟?我鎬城阇門向來不與道術(shù)之爭,不參人外之事,卻敢在我先圣法師如此圣典之時前來搗亂?快快離開,否則……”
“否則高僧還要不客氣嗎?”我幽幽道:“小輩前來絕無惡意,但我有一事不明,阇門和我道門一樣,同受萬眾香火,同稱救世之道,為什么卻言出必行?難不成高僧看不見這鎬城之亂狀、奸邪之叢生嗎?”
老和尚一怔,擰眉道:“你……你是誰?和我說這些干什么?”
“我是誰,高僧莫管,我且問你,你阇門的慈悲為懷,究竟為誰慈悲?”
“愛護眾生,給予歡樂叫“慈”;憐憫眾生,拔除苦難叫“悲”。《大智度論》有言,“大慈與一切眾生樂,大悲拔一切眾生苦!碑(dāng)然是為萬眾而慈悲!
“那鎬城千萬之人算不算眾生?”
“這個……這個當(dāng)然算!
“既然算,那為什么高僧和你所在的阇門僧眾對眼下鎬城之局勢卻熟視無睹?”
“聽你這悟性,看來你是個修道者啊……你我佛道之別,不屑爭論,你且趕緊走吧。否則,我可就把你當(dāng)成鬼祟了……”
“看來,高僧不是看不見這為禍鎬城的奸邪,您等這是在自保啊!
“我佛慈悲,慈悲有緣之人,至于那些無緣的,此難就是劫數(shù)。況且,我門是斬斷紅塵之人,這些紅塵事,和我等無關(guān)。小家伙,趕緊走吧!我!中立!”
“走是不可能走的!蔽依渚溃骸按髱熂热徊辉敢鈪⑴c這紅塵之事,那不知道我能不能從你這借點東西!
“借什么?老僧貧困潦倒,一無所有!
“放心,我借的,你有,就是……你這幅肉身!”
“你……你這是在挑釁我嗎?”
“是又如何?”我跋扈道:“你吃的是鎬城香火,拉的卻是中立的屎。那萬民供養(yǎng)你們,還不如養(yǎng)豬呢。這身體我借定了,放心,過去這地方,肉身我還你。說真的,就你這一身囊肉,我還不喜歡呢!”
“好大的膽子,老衲領(lǐng)教你的厲害!”老和尚打手握住舍利,另一手抬手就做蓮花印。
可惜,他不了解我,只把我當(dāng)成了一個游魂野鬼,手印在掌心還沒散開,我就已經(jīng)一掌劈在了他的后大椎之上。
“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