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鈴鈴鈴鈴鈴……”
魔音入耳,李從武在雙人床上緩緩清醒。
伸手按掉鬧鈴后,他睜開略帶血絲的雙眼,轉(zhuǎn)頭向枕邊看去。
印象中熟悉的臉龐不復(fù)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堆成品字形的鮮紅鈔票。
翻身下床后,他從衣柜里翻出了結(jié)婚證、戶口本還有一個舊舊的旅行包。
這個背包伴隨他和黎妮去過燕京的長城、川藏的高原、滇南的蒼山洱水、瓊島的天涯海角……醫(yī)院的婦產(chǎn)科。
剪不斷,理還亂,是離愁,別是一般滋味在心頭。
在床邊坐了21秒,他開始裝錢,把90萬一股腦塞進了包。
出門后,他沒有去保時捷四兒子店,因為昨晚那只是氣話而已。
他連駕照都沒有。
何況,90萬就算全砸下去,最多也只能提一輛718或者Macan,比起趙叔叔的911還是太low了,很像那種沒錢還硬裝之人開的。
(注意,文學(xué)創(chuàng)作總是會引用不同的價值觀念,但無論主角或配角的想法,統(tǒng)統(tǒng)不能反映作者的態(tài)度。)
所以,他想到了一個更簡單粗暴的打臉方式,就是當(dāng)場撒幣給黎妮看。
當(dāng)然,也不能像龍王文學(xué)里那么那么那么的粗暴……至少也要有個合理的由頭,這就要利用到離婚協(xié)議中關(guān)于房產(chǎn)分配的那一條了。
按黎妮的想法,現(xiàn)在消費低迷,人口逆增,就算是海州的房價也絕對止不住跌勢。(文學(xué)設(shè)定,切勿帶入現(xiàn)實)
所以,她覺得這套房子已經(jīng)完全失去的增值功能,最好直接買了,虧本也無所謂,否則離婚之后無論誰單獨接手,都壓力山大。
但李從武已經(jīng)連夜修改了這一條款,他就要單獨接手,買下黎妮那一半。
這時,黎妮一定會質(zhì)疑他沒有錢。
李從武就可以順勢扯開背包,先把九十萬現(xiàn)金澆在她頭上。
接著傲然宣稱,自己一個月之內(nèi)不但會把剩下的錢給她,還會把剩余的銀行貸款也全部還清!
“土狗們,我就問你們這樣爽不爽?”李從武坐在出租車上豪放地想道。
然而,除了報復(fù)的快感,他心底還鋪滿了憂傷。
他也不可能把錢澆到黎妮頭上,頂多…倒在她面前。
八點半,民正局剛一開門,李從武就到了。
他預(yù)約的時間是九點,將新改好的協(xié)議打印出來后,便坐在硬邦邦的椅子上等候。
海州電視臺大樓。
黎妮坐在辦公室內(nèi),看著手機里幾條沒有回復(fù)的云信發(fā)呆,其中就有一張民正局預(yù)約成功的截圖。
不一會,屏幕上彈出了一個語音通話提醒,備注的名稱是“老公”。
她心中一顫,接了起來。
“九點了,你人呢?”李從武的質(zhì)問聲傳了出來。
“那是你自己約的時間,提前問我了嗎?我今天有事,去不了!”黎妮沒好氣道。
“我沒發(fā)信息給你嗎?那你為什么不回呢?”
“我不想回。”
“呵呵,你不會是后悔了吧,又不想離了?”
黎妮聞言十分惱火,檀口張了張,卻沒說出話來。
事到臨頭,她真的動搖了。
想起那個破泥盆,她就非常猶豫,感覺自己是不是應(yīng)該和老公再好好談一次,哪怕是最后一次。
正當(dāng)她平和心氣,準(zhǔn)備開口時,手機里再次傳來李從武的聲音:
“已經(jīng)過號了!下次你自己約吧,我再給你一星期時間,要不然你就等著收律師函吧!
當(dāng)?shù)靡宦,通話掛斷?br> 黎妮閉上雙眼,又惱怒又委屈,差點氣哭。
相隔不遠(yuǎn)的總監(jiān)辦公室內(nèi),趙孟德拿起手機,點開了一條語音消息——
“黎妮沒說今天要請假啊,她等下就要跟我一起廣電!
趙孟德聽后皺了皺眉,回復(fù)道:“ok,我就是問問,你不要跟她說!
隨后,他把一個年輕的男合同工叫來了辦公室。
“小王,昨晚拍到的那個素材選好了嗎?”
“哦,好了。趙總你看一下吧……不好的角度我已經(jīng)刪了,剩下幾條完全看不出那個女學(xué)生胳膊有傷,最后有人出來接他們的那條也刪了!
小王打開了一臺探花專用iphone給趙孟德看。這種iphone的前置攝像頭改裝到了側(cè)面的音響孔中,新聞部門的人總用它來進行非正常拍攝。
趙孟德拉動進度條仔細(xì)看了看,見視頻里的李從武和陳小可已經(jīng)很像去酒店開房的干父女了,滿意地點點頭,問道:
“他們?nèi)ツ蔷频昀锏降赘墒裁戳??br> “估計是去找朋友了,那里面我不方便跟進去,感覺有點像是約人打麻將去了。”
趙孟德點了點頭,“你現(xiàn)在就去跟倪主任說,記住要演得像一點,別太刻意了。懂嗎?”
小王點了點頭,“我就說我一直在跟黑石洲瓷磚砸死人的事,昨晚跟著跟著就發(fā)現(xiàn)這陳小可和黎主任的老公一起吃飯,然后去酒店了。”
“去吧!
小王轉(zhuǎn)身走向門口,突然想到什么,又回頭說:
“對了~
“我在醫(yī)院跟丟他那天下午,南灣分局門口有幾個人被瓷磚砸到腦袋了,受傷還比較重,但具體怎么回事可能要找關(guān)系去內(nèi)部問才知道。
“我懷疑黎主任老公半路下車,就是被警察叫過去了,所以他第二天早上才回的小區(qū)!
趙孟德眉頭一挑,“瓷磚?這什么情況?”
“不知道,我就一個人,分不開身去查。”
“嗯,你先去找黎主任,這事看看再說。”
很快,小王找到黎妮,表演著“有件事不知該不該告訴你”的糾結(jié)心理,把事情告訴了她。
黎妮看完視頻后,在辦公室獨坐了5分21秒,接著拿起手機,進入“海州民正局官方小程序”里取了個號,把截圖發(fā)給了李從武。
……
卓越匯大廈,B座14-2。
落地窗很大的辦公室里,王喆穿著燒氣西裝,吃著油條豆?jié){。
他對面坐著一個花甲瘦老頭和一個年輕眼鏡男,后者臉上的表情很不耐煩,看了看手腕上的iwatch,問道:
“他還要多久才來?再不開工,到時候時間趕不上,不要賴我們!
王喆嚼吧著嘴,不急不慢道:
“別急。我已經(jīng)說了,這位客戶在經(jīng)濟上比較緊張,24萬對他來說是一筆巨款。
“所以,不是沒可能,他會選擇放棄,要不就是過來以后又討價還價。
“不過沒關(guān)系,反正有八千定金,到時你們拿走就行了。”
眼鏡男無語了,往沙發(fā)上一靠,點上了一根芙蓉王。
瘦老頭發(fā)出沙啞的聲音:“你還是再打個電話催一下吧。我們都摸清情況了,這活沒什么難度,二十多萬,能賺還是想賺的!
“好吧!
王喆擦了擦手,點按茶幾上的手機,又打了個語音:
“喂?你到底來不來,都十點了,路上還堵嗎,喂?……他掛了。”
王喆面露無奈。
瘦老頭抬起左腕,露出一塊款式非常古董的奧米茄,看了看時間,然后說道:
“算了,跟阿輝他們說吧,每人一千,回家睡覺!
“靠,這找的什么挫逼客戶。”眼鏡男把煙往嘴上一叼,掏出了手機。
就在這時,門咚咚響了兩聲,被肥婆前臺從外面推開了。
然后三人看見一個身穿polo牌polo衫,腰系雜牌腰帶,單肩背著老舊雙肩包的男人走了進來,正是李從武。
“你終于來了!蓖鯁凑f道:“快,錢準(zhǔn)備好了嗎?”
李從武沉默著,先轉(zhuǎn)頭注視肥婆把門關(guān)好,然后走到茶幾前,居高臨下打量著老頭和眼鏡男,淡淡說道:
“你們就是‘專業(yè)團隊’是吧,先給我講一下你們的計劃!
老頭對旁邊的眼鏡男使了個眼色。
眼鏡男一臉不耐煩,將一股煙噴向李從武,敷衍說道:
“計劃就是我們搞到他的手機卡,搞到那臺截圖給你的筆記本電腦,然后把網(wǎng)盤和下載的視頻都刪掉!
“你們計劃怎么拿到他的卡和電腦,怎么確定所有的備份都能刪干凈?說具體一點!
“喂喂喂,等一下!蓖鯁刺执驍,用懷疑地目光看著李從武,問:“你到底準(zhǔn)備好錢了嗎?我們可是說好的,先付~”
話只到一半,他便停住了。
因為李從武已經(jīng)弄下肩頭背包,拉開了拉鏈,然后將它底朝上、口朝下,猛得往茶幾上一抖。
只聽“轟咚咚”一陣響動,就見紅彤彤的鈔票堆在茶幾上,把還沒吃的豆?jié){油條全都埋住了。
王喆三人面面相覷,目瞪口呆。
李從武將空背包往邊上一甩,重復(fù)道:
“說具體一點!
語氣仍然很淡,表情依舊面癱,非常龍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