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你怎樣?”
鶯歌兒雖然滿身血跡,但中氣十足,高聲道:“沒事——我知道你會來的!
鶯歌兒的血跡讓洪天澤怒火中燒,沉聲吼道:“看哥哥與你報仇!”
此時,剛剛與洪天澤對戰(zhàn)的高麗軍官,正率領十余名步軍再次壓上,他雙手握叉,沖著洪天澤和鶯歌兒中間全力突刺,妄圖將兩人隔開,好各個擊破。
“去死吧!”
洪天澤橫矛一格,將叉頭帶偏,順勢松開手中的鐵矛,當即雙腳交替為軸,連轉兩圈之后騰空而起,腰刀劃出一道絢麗的弧形,用干脆利落的旋斬將高麗軍官的頭顱一刀斬落。
落地的瞬間,洪天澤返身閃電跨步,抄手接住堪堪觸地的鐵矛,三步之外,高麗軍官無頭之尸這才轟然倒地!
洪天澤此番攻擊兔起鶻落一氣呵成,發(fā)起之前又如羚羊掛角無跡可尋,而軍官身首異處、熱血狂噴的慘狀更是令人驚恐不已,周圍的高麗軍卒不約而同的尖叫起來,扭頭撒腿便跑。
埋伏的高麗步軍兵力五百有余,一通廝殺之后傷亡尚未達到百人,然而,高麗軍向來戰(zhàn)力微弱,又完全沒有持久作戰(zhàn)的堅忍,一見敵人之兇猛頑強遠遠超過想象,而被視為堅強后盾和絕對主力的蒙古騎兵一時半會不能上前幫忙,于是乎便不約而同潰退,聚集在營壘下方,背靠壕溝,與敵人保持安全距離,用陣陣驚天動地的喊殺聲代替了真刀實槍攻擊。
蒙古騎兵好不容易走出了混亂,聲聲嘶吼發(fā)出后,一小隊高麗步軍從營門邊閃出,搶步上前,去拔掉插在營門中間的鐵叉、長矛,另外一邊,百余名弓箭手從帳篷中間鉆出來,亂哄哄的往營壘的土墻上跑。
然而,沒有后顧之憂的四名猛將,戰(zhàn)力和信心都倍增,如何再給對手機會?一通兇猛頑強的突擊便將當前之地沖散,飛快的跑入黑黝黝的樹林,在兩百步之外,蒙古騎兵才剛剛穿過營門。
與家丁匯合之后,四人面面相覷,雖然看不清對方的表情,但都是心有不甘、老羞成怒。
鶯歌兒用顫抖的聲音道:“哥哥,這口氣我咽不下,定要他們好看!”
洪天澤的目光穿透枝條的間隙,望著在樹林外逡巡不前的蒙古騎兵,輕聲道:“咱們棋差一招,只能愿賭服輸,想報仇的話,只能等以后了。”
劉黑塔大腦袋一擺,冷然道:“奇怪了,咱們鬧了這么大的動靜,三別抄竟然沒有趁機偷襲!”
洪天澤冷笑道:“這高麗蒙古聯(lián)軍的主將絕非尋常之輩,既然能料到我們會來偷襲,只怕是對三別抄也有了防備,沒偷襲還好,果真動手的話,怕是下場比我們更慘!
亨利點頭表示贊同,道:“敵人既然能預測到我們的行動,也有可能找到營地的位置,為安全計,還是盡快回去吧。”
鶯歌兒原本還想尋機再戰(zhàn),不禁擔心起其他人的安危,忙道:“哥哥,咱們走吧,這仇,權且記下。”
此次出擊,完全是洪天澤臨時起意,沒想到死傷了八名家丁,還差點全軍覆沒,心中的懊喪與不甘比起鶯歌兒來更厲害,可自己畢竟是主將,要大局為重,只得下令撤退。
在密林中潛行數(shù)百步后,亨利悄悄靠近樹林邊緣,見高麗步兵正被驅趕著往眾人之前躲藏的樹林邊緣推進,同時漫無目的的往前射箭,心中一動,有了主意。
亨利趕到天澤旁邊,悄聲說道:“我們營地的位置極其隱秘,山頂又部署了崗哨,此刻又未發(fā)現(xiàn)任何異常之處,應該還沒有被發(fā)現(xiàn)!”
接著他的手臂朝右前方一指:“你看,敵軍尚未發(fā)覺我們離開,此處敵軍似乎戒備不嚴,不如——”
劉黑塔和鶯歌兒聽了忙不迭的齊聲附和。
洪天澤停住腳步,雙眼盯著簡陋擔架上的八具尸體,良久之后緩緩說道:“確實是要給他們點顏色看看,不過,為安全起見,咱們還是兵分兩路比較妥當!
洪天澤回望亨利,道:“你的鎧甲太重,跑動多有不便,莫如你先帶將尸首和傷員送回去,倘若無事的話,騎上馬再過來支援。對了,把火箭全都留下。”
亨利想了想,道:“也好,我回去換輕甲,帶上長弓!
亨利一行人的身影消失在十幾步外的樹叢中,洪天澤帶人悄悄摸到樹林邊緣,鶯歌兒在前,他在后,貓著腰,盡量與腳下的野草融為一體,劉黑塔則率領十余名家丁,在林中觀望,等待信號。此時,在高麗軍營的北門外,不久前的激戰(zhàn)之處,高麗在蒙古騎兵的驅策之下,不得已高舉著火把,小心翼翼加提心吊膽的入林搜索。
前車之鑒讓鶯歌兒變得小心異常,一邊在心中默念潛行的要訣,一邊將目力和耳力催逼到極限,以至于幾聲蟲鳴都要停住腳步,細細分辨。
百余步的距離兩人足足走了半盞茶,慢雖然慢,不過對鶯歌兒卻大有裨益,真正體會到了潛行的真諦,最終連那些隱匿在草叢中蟲子都沒有驚動。此時,北門外的搜索已經(jīng)接近尾聲,高麗步軍和蒙古騎兵正掉頭往樹林外面走。
反復確認沒有埋伏,營壘邊緣的夯土墻壁上也沒有崗哨,洪天澤回身發(fā)出幾聲清脆的鳥鳴,示意鶯歌兒在壕溝邊緣戒備,自己則徑直爬下去,繞過稀疏的刺樁,來到墻根下。
高麗軍的營壘是軍隊野營最常用的模式,就地掘土為壕,挖出的土堆出一道低矮的墻壁,夯實壓平之后,在外圍插上一圈木柵欄。
洪天澤爬上去之后才發(fā)現(xiàn),高麗軍的營壘修筑的極其馬虎,土墻僅僅三尺來高,木樁之間的縫隙竟然寬得足以插得進拳頭!
洪天澤運足氣力,連續(xù)扳倒五根木樁,將其平鋪在壕溝上,做成個簡易的小橋,隨后又翻身再次下到壕溝底部,將橋正下方的刺樁悉數(shù)拔出來,這時,頭頂響起幾聲蟲鳴,抬頭一看,露出黑壓壓的一片人頭。
按照事先的計劃,家丁在壕溝邊接應,鶯歌兒則在營壘上監(jiān)視左右兩側的高麗崗哨動靜,洪天澤和劉黑塔潛行到營帳中間縱火。
走下營壘之后,洪天澤和劉黑塔立刻挺直脊背,從陰影中走出,然后大模大樣的并排而行,徑直朝數(shù)十步外的帳篷走去,營壘內的火光昏暗,哨塔上的士兵注意力又全放在外面,即便是發(fā)現(xiàn)了,從上往下看,也只能看見兩個模糊的黑影,想當然的會以為是自己人。
順利抵達營帳,聽著里面此起彼伏的鼾聲,兩人大喜。
劉黑塔從背后取下巨斧,在旁邊戒備,洪天澤則將帶來的火油一股腦全都潑在面前的幾頂帳篷上,取出火折子迎風一晃燃起火花,隨手丟向帳篷。
噗地一聲,帳篷頂部瞬間變成了一個火球,洪天澤和劉黑塔乘機用鶯歌兒教的高麗話狂呼亂叫:“三別抄殺來啦!快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