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這丫頭隱忍克制,將苦都往肚子里咽。
唉!
云卿察覺自己的手腕被人握住,下意識垂頭望去,目光觸及到身側(cè)探過來的手臂時,微微一愣。
她的眸光原本涼得如同冰刃,卻在太后裹住她指尖的那一瞬,冰霜漸漸融化。
太后沒瞧她,只冷冷的望著下面的鎮(zhèn)北侯夫人,淡漠卻不失威嚴(yán)道:
“是哀家剛才說得不太清楚么?需不需要我再與蘇夫人敘述一遍?”
李氏見太后動了怒,急忙起身告罪,“臣婦不敢,只是覺得卿兒無功,不該伴在娘娘身側(cè)!
太后的眸光一下子變得犀利,又冷沉沉的質(zhì)問:“你的意思是她沒資格與哀家同坐?”
說到這,她猛地拔高聲音呵斥,“蘇夫人,為人母者,不該厚此薄彼!
李氏一驚,倉皇下跪,“娘娘訓(xùn)斥得對,臣婦受教了!
這時,御案前一直未說話的帝王突然開口道:“鬧夠了么?如果鬧夠了,都給朕閉嘴,
太后體恤功臣之女,特賜下恩典讓云氏同席,此事不容置喙,也休要再提。”
康寧憋了一肚子的氣,哪肯就此罷休?
可她又不敢忤逆圣上,只能抬頭朝對面的幾個御史望去。
御史們也覺得太后此舉不妥。
而他們更擔(dān)心的是天家母子起了心思,想要迎云氏入宮為妃。
君納臣妻,這不是要步太祖皇帝的后塵么?
身為御史,他們怎能袖手旁觀?
魏御史當(dāng)即起身拱手,“陛下,非老臣等人揪著此事不放,實在是茲事體大,老臣不得不過問,
長寧郡主坐在后妃席位上于理不合,您與太后若無意禮聘她入宮,她就該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
御史中丞急忙附和,“魏大人說得對,云氏一無功于社稷,二無后妃的位份,不該與太后同席,還請陛下明鑒!
“請陛下明鑒!
蕭痕端坐在御案內(nèi),心底盤算著當(dāng)眾宣布立后之事會出現(xiàn)怎樣的局面。
他們不是口口聲聲說‘云氏無后妃位份’么?他給她名分,問題是不是就迎刃而解了?
云卿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不著痕跡的朝他搖了搖頭。
鎮(zhèn)北侯府還沒解決,他們不能輕舉妄動。
一旦當(dāng)眾宣布立后,極有可能會逼著鎮(zhèn)北侯府反,屆時硝煙四起,生靈涂炭,他們想要在一塊就更艱難了。
她起身走到御案前,屈膝行禮,“陛下,娘娘,魏御史言之有理,臣女無功于社稷,的確不該坐在這。”
說完,她又轉(zhuǎn)身望向那幾位御史,輕笑道:“諸位大人莫?dú),太后娘娘不過是心疼我,才賜下恩典,
可我卻恃寵而驕,差點壞了禮制規(guī)矩,實屬不該,好在各位敲醒了我,沒叫我一直錯下去!
說完,她又朝上首的帝王與太后行了一禮,這才踱步朝臺階下走去。
剛走兩步,下首一緋袍官員突然從席位上站了起來。
“郡主且慢!
云卿的腳步微頓,下意識朝對方望去。
不出意外,開口的是江南總督崔敬元。
小娘子唇角不著痕跡的勾了勾,轉(zhuǎn)瞬又恢復(fù)如常。
早在殿外與崔老碰面時,她就猜到他會在今日國宴上為她造勢。
后來太后命綠筠姑姑前來傳話,讓她坐在她身邊去,她便越發(fā)肯定了心中的猜想。
此計定是御案上的那位想出來的。
他先請?zhí)笙轮佳,等引起御史臺的反對后,再命崔老道出扶風(fēng)娘子的善舉,一切水到渠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