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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年后。
夏日炎炎,鳳儀宮內(nèi)擺滿了消暑的冰塊。
融化成水的珠子砸在漏斗中,發(fā)出‘滴答’‘滴答’的聲響,清脆又空靈,好似山澗里的潺潺流水,悅耳動聽。
青蘭悄悄推開殿門,見榻上的主子睡得正香,遲疑片刻后準(zhǔn)備退出去。
剛轉(zhuǎn)身,背后就傳來了一道慵懶惺忪的女音,“可有事稟報?”
青蘭頓住腳步,下意識轉(zhuǎn)身看去,只一眼,便匆匆垂下了頭。
尊貴的皇后娘娘已經(jīng)坐了起來,正斜靠在引枕上,衣襟敞開,滿頭青絲散在肩頭,卻也遮不住雪白脖頸上的斑駁痕跡。
那都是帝王昨夜寵出來的。
“回娘娘,女夫子那邊派人來傳話,說,說公主殿下又遛出去了!
云卿的瞌睡跑了大半,柳眉倒豎起來,直接被氣笑。
“很好,這是她這個月第八次逃學(xué)了吧?”
青蘭將頭垂得更低,大氣都不敢喘。
她們那位公主殿下吧,整個一混世魔女,將宮里弄得雞飛狗跳也就罷了,教她功課的女夫子都不知?dú)馀芰硕嗌賯。
反觀太子殿下,年僅六歲便通曉了四書五經(jīng),端的是一副翩翩公子,溫潤如玉。
這一個頑劣,一個乖順,真真是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很難想象他們是一對龍鳳胎。
“靈染已經(jīng)去尋公主殿下了,小孩子嘛,難免貪玩了些,娘娘別……”
不等她說完,云卿攏住衣襟下了榻,“替本宮更衣,本宮親自去尋她。”
青蘭暗道一聲‘殿下您自求多福吧’,取下架子上的外衫伺候主子穿戴。
“陛下都說女孩兒得嬌養(yǎng)富養(yǎng),娘娘還是莫要太嚴(yán)厲了!
“呵!痹魄淦ばθ獠恍Φ,“他那是氣得狠了,實(shí)在管不住了才那樣說,給自己找臺階下呢!
猶記得那家伙以父權(quán)壓制閨女未果,又以皇權(quán)去壓制,喚來的卻是他那寶貝公主陰陽怪氣的叩首喊‘父皇’又自稱‘兒臣’,最后被氣得拂袖而去,就忍不住想笑。
閨女多好啊,閨女是小棉襖,結(jié)果長大些后暴露了惡魔的本性,就只剩下日夜頭疼了。
“把戒尺帶上。”
扔下一句話后,皇后娘娘大步朝殿外走去。
剛繞過屏風(fēng),迎面撞上了往里走的皇帝陛下。
帝王順手?jǐn)堊∷,蹙眉問:“你這著急忙慌的去哪兒呢?”
云卿冷哼出聲,“還能去哪,你那寶貝公主又翻墻逃學(xué)了。”
蕭痕有些頭疼的撫額,咬著牙退到一旁,給她讓了出道,“就當(dāng)朕沒問,你請便!
這時,青蘭拿著戒尺追了出來。
帝王見狀,面色倏地一變,賠笑道:“孩子就是頑劣了些而已,沒必要打……”
接收到皇后娘娘憤怒的目光后,某人乖乖閉了嘴。
在得罪媳婦跟看女兒挨揍之間,他選擇了……看女兒挨揍。
云卿劈手奪過青蘭手中的戒尺,繼續(xù)往外走,邊走邊開口,“今兒個誰也別想給她求情,兩宮長輩來了都不好使!
看著媳婦兒怒氣沖沖的背影,帝王眼底露出一抹擔(dān)憂之色。
“還愣著做什么?趕緊去內(nèi)閣請?zhí)舆^來!
青蘭恍然,匆匆應(yīng)了聲是,慌忙朝殿外奔去。
這天底下能從皇后手中救下公主的,也唯有那位太子殿下了。
宮殿外,靈染拎著一個扎著丸子頭,穿著紅色勁裝的小姑娘走了進(jìn)來。
“染姑姑,你不講武德,你以大欺小,嗚嗚嗚,本公主不服,除非我重新跑一回,你再抓一次!
靈染眼底蘊(yùn)著笑,面上卻冷冷的。
“殿下再跑十次也沒用,結(jié)局都只有這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