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懂得怎么陰陽人的。
四年前他為了奪嫡,曾不辭而別,四年后他為了將她困在后宮,曾不擇手段。
這么一對比,小侯爺確實強上許多。
云錚察覺到長姐話里有話,忍不住輕咳了兩聲,訕笑道:“阿姐過譽!時辰不早了,您與陛下今晚就安置在侯府吧,海棠苑內(nèi)每日都有人在打掃,隨時可住!
皇后娘娘冷哼出聲,提著裙擺率先離開了。
書房里只剩君臣二人,小國舅硬著頭皮問:“陛下可還有其他吩咐?”
帝王冷睨了他一眼,緩步朝外面走去,邊走邊道:“早日完婚,成家之后帶著媳婦去北境吧!
云錚收斂了臉上的笑意,躬身問:“陛下有任務派給臣?”
蕭痕走到門口頓住腳步,盯著外面漆黑的夜瞅了片刻,幽幽道:“你阿姐心中仍有顧慮,覺得朕日后會廣納妃嬪誕下庶子,動搖太子的儲君之位,你帶著云家軍去鎮(zhèn)守北境十三城吧!
說完,他不再多言,踱步跨過門檻,緩緩走入了夜色之中。
云錚訥訥地看著帝王離去的背影,半晌沒反應過來。
他作為太子的舅父,若手握三十萬重兵去鎮(zhèn)守北境,就意味著太子掌握了天下近半數(shù)兵馬。
如此一來,即便天圣朝以后真有庶皇子誕生,他外甥的儲君之位依舊堅如磐石。
可他真的能領兵去鎮(zhèn)守北境嗎?
父親當年將云家軍的兵權上交朝廷,就是想將永寧侯府從這權力旋渦之中徹底剝離出去。
如今他才剛襲爵不久,便要摒棄父親的遺志么?
可轉念想想,如今的局勢似乎由不得他退縮。
自外甥被冊封為太子的那一日開始,永寧侯府便與東宮捆綁在了一塊,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若最后真有奪嫡之戰(zhàn),手握兵權自是要強過手無寸鐵。
當然,這事還得從長計議,至少要問過阿姐的意思,看看她是何想法。
“侯爺,侯爺……”
耳邊傳來管家的叫喊聲,拉回了云錚恍惚的思緒。
他負手走到門口,淡淡的問:“何事?”
管家遞來一封信箋,“是慶國公府派人送過來的,還特意囑咐讓您親閱。”
一聽‘慶國公府’,云錚迅速接過。
看完后,他擰著眉大步朝外面走去,邊走邊道:“我出府一趟,阿姐若問起來,就說我去找少夫人了。”
“……”
…
慶國公府。
碧水苑。
裴韻坐在內(nèi)室的妝臺前,怔怔地看著鏡中有了瑕疵的面頰。
這道疤,是數(shù)月前南陽侯試圖羞辱她,她情急之下拿簪子劃出來的。
雖然已經(jīng)淡了,可還是一眼就能瞧出來。
白日去安國公府喝喜酒時,她便感受到了那些貴女懷著敵意的目光。
有人甚至在私底下議論,說她一個毀了容的丑女,憑什么占著這盛京最出色的青年才?
是啊,那個少年如今是皇后的胞弟,太子的親舅,不及弱冠便戰(zhàn)功赫赫,成為了盛京城最年輕的侯爺。
她若不是早早的認識了他,與他結了一段緣,如今哪有資格與他并肩而立?
所以那些人指點議論時,她都沒勇氣沖過去反駁一二。
就連她自己都覺得占了天大的便宜,更遑論她們?
“姑娘,您還在想那個將小侯爺請走的女子呢?”婢女春梅在一旁小心翼翼的問。
她家姑娘本就因著毀了容而自卑,如今小侯爺又站得太高,加上那些貴女們的冷嘲熱諷,怎能不自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