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吩咐完這事,程霖便風塵仆仆的走到了廊下。
“事干完了,臣可以回府歇息了吧?”
蕭痕負手立在窗前,靜靜地注視著他。
這么好用的幫手,他怎么可能會讓他回去歇息?
只能說他想多了!
“北山大營那邊都安頓好了?”
程霖聽他這么問,還以為他要大發(fā)慈悲放過他,急忙開口道:“安頓好了安頓好了,我先回去歇息,困死了!
說完,他轉身就走。
“等等。”顛皇突然開口。
程大世子回頭看著他,想起賜婚的事,猛地反應過來,“賜婚的圣旨,臣差點忘了,多謝陛下提醒!
顛皇揚了揚眉,還提醒呢,他是那么好心的人嗎?
緩緩從袖中取出媳婦給他的書信遞到窗外。
“你看看!
程大世子狐疑的接過,也不拆開,雙手捏著上下左右前后打量了一遍,怎么瞧都不像是圣旨啊。
他記得圣旨都是明黃色的卷成團的,不長這樣。
“內務府最近這么拮據(jù)的么?連陛下擬圣旨的宣紙都買不起了?”
一邊嘀咕一邊拆開閱覽,只一眼,笑容就僵在了臉上。
‘安置營’?
什么玩意兒?
待看完信上的內容后,程大世子臉都綠了,不過心里還抱有最后一絲幻想,訥訥的問:“陛下是不是拿錯了?這個不歸我!
蕭痕輕咳了兩聲,借此掩飾自己的無恥行徑,“沒拿錯,這是你的新任務,趕緊去辦吧。”
“……”
“……”
程霖氣得伸手摸向腰間的牛皮袋,作勢就要放出里面的赤鏈蛇。
視線對上顛皇含笑的眸子,瞬間又泄了氣。
當年誓死追隨,不就是被他這副溫潤賢德的氣度給折服的么?
自己選的主子,跪著也要效忠到死。
“有您,可真是微臣八輩子修來的福氣。”
帝王用下巴指了指他手里的書信,輕飄飄地開口,“安置營內有蘇黨的人,不排除其他地方也有,你帶千機閣的暗衛(wèi)悄悄排查,別打草驚蛇了!
還打草驚蛇呢,他都想放蛇殺蘇黨一個片甲不留。
一天天的,盡整些破事折騰他。
“這是最后一個任務了吧?”
蕭痕沉吟了片刻,如實回應,“不好說!
“……”
程霖屏住呼吸壓著怒火轉身就走,走出幾步,不知想到了什么,又猛地頓住腳步。
“臣幾日沒合過眼了,先去歇息兩個時辰不過分吧?”
帝王見他眸子里布滿血絲,神色疲憊,一看就是數(shù)日未眠,點頭道:“去朕的寢殿歇著。”
程霖轉了轉眼珠,開始討價還價,“我去我媳婦兒那里!
“……”
嘖!學得還挺快的!比冥起那木頭要強多了!
“城內要是出了什么岔子,朕拿你是問。”
扔下一句話后,帝王折回了殿內,倒是沒攔他。
程霖哼哼了兩聲,將頭從窗外探進去,“多謝了,大舅兄!
“……”
目送程霖離開后,蕭痕命吳公公招來姚華。
“子亭,你休整一下,明日率九萬北山軍去青州!
姚華聞言有些疑惑的望向他,“陛下不是說青州軍沒有叛變么?有盛將軍率領五萬兵馬圍剿蘇黨的私兵,為何還要臣領軍前往?”
“煙霧彈。”蕭痕淡聲開口,“蘇黨以為青州軍叛變,加上他們養(yǎng)的私兵,共計十萬,
如果我們不行動,他們就會生出警惕之色,懷疑青州軍是假降。”
聽他這么一解釋,姚華瞬間恍然。
“還是陛下想得周全,叛軍南下,咱們就該出兵去迎戰(zhàn),若咱們不動,蘇黨就會懷疑盛將軍是假降,如此他們便不會讓那五萬私兵來盛京,而是轉道去中州!
一旦私兵與中州軍會合,并占領了中州八座城池,后果將不堪設想。
“臣這就去北山大營與劉統(tǒng)領商議出兵事宜!
蕭痕點點頭,“謹慎行事,朕在盛京等著你們凱旋!
姚華急忙跪地叩首,“臣遵旨!
“……”
…
程霖悄悄來到鳳儀宮,與值守的暗衛(wèi)交涉了一番后,偷偷摸索進西配殿。
嫣然剛沐浴,穿著一身雪白里衣端坐在梳妝臺前。
“奴婢命宮女去太醫(yī)院取了安神藥,今晚為姑娘點上吧,您已經(jīng)很久沒睡過安穩(wěn)覺了!辈蓛阂贿吔o她理發(fā),一邊開口。
嫣然看著銅鏡里倒映出來的清麗容顏,湊近些發(fā)現(xiàn)雙眼的眼簾下確實有一層淡淡的黑圈。
“不點!他在敵營里恐怕連眼皮都沒法合,我不過是失眠而已,與他相比算得了什么?他一日不平安歸來,我就一日不睡安穩(wěn)覺!
剛準備繞過屏風走進來的程大世子聽到這番話,一掃疲憊與困倦,也不急著進去了,慵懶地倚靠在博古架上聽墻角。
他這輩子確實沒法再逃過顛皇的奴役,誰讓人家有個好表妹呢?
溫柔鄉(xiāng)英雄冢,他認了!
室內,采兒伸手揉了揉自家姑娘發(fā)黑的眼角,一本正經(jīng)道:“您不好好歇息,都沒以前漂亮啦!
“是嗎?”
嫣然又湊近些,仔細打量自己的面容。
她就這張臉能拿得出手了,若容顏不再,還怎么獲取程世子的歡心與喜愛?
“我,我真的沒以前漂亮了嗎?”
采兒見她焦急,心有不忍,但還是咬著牙道:“女子一憔悴,就顯老,您真的該補補覺,好好養(yǎng)一養(yǎng)了!
“……”
嫣然垮下臉,呢喃,“好像真的沒以前漂亮了。”
話音剛落,身后突然響起一道慵懶的聲音,“轉過來,讓爺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