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及他多想，身后傳來一陣高過一陣的慘叫聲，是右衛(wèi)營的將士被馬頭頂撞，被馬蹄踩踏所發(fā)出來的。

“散開，都往四處散開，別擠在一塊�！�

現(xiàn)在散還有什么用？漫天的黃土飛揚下，慌不擇路，死傷只會更慘重。

嚎叫與哀鳴響徹在了整個山澗，震耳欲聾。

劉統(tǒng)領那邊也下令，但凡往后撤退且繳械投降的，全都不予追究，而奮力反抗的，格殺勿論。

程霖立在老槐樹的樹梢上，雖然滾滾黃土飛揚，他看得不是很清楚，但他知道這五萬叛軍無路可逃了。

陣型沖散，兵器丟失，還傷亡慘重，士氣無法凝聚，敗局……已定。

眼看那司馬丞不肯服輸，還想召集被沖散的千戶百戶們議事，程霖嗤笑出聲。

他將竹笛湊到唇邊，剛準備再來兩曲，肩膀突的一沉。

該死的，剛才觀察戰(zhàn)局太過投入，竟忘了警惕四周。

他這是……被人近了身？

不著痕跡的運轉(zhuǎn)內(nèi)力，試圖將腰間掛著的牛皮袋解開，放出里面的赤鏈蛇。

這時，耳邊響起一道低沉的男音，“是朕，把你那惡心的玩意兒收回去。”

“……”

程大世子翻了個白眼，緩緩撤掉內(nèi)力。

偏頭間，見帝王負手立在另一根樹梢上，越發(fā)的無語。

“好好的皇宮不待，您跑來這戰(zhàn)場做什么？刀劍無眼，可悠著點吧�！�

蕭痕睨了他一眼，淡淡的道：“朕將那幫子文臣全都遣回府休沐了，宮里實在無趣�！�

“……”

這人可真夠顛的，大軍壓境都兵臨城下了，他居然還給臣子們放假。

“合著就我一個人在這賣命，他們都回府摟著媳婦孩子熱炕頭了唄？”

不是，他怎么攤上這么個主子？

蕭痕眼底劃過一抹笑意，輕飄飄地道：“此事一了，朕將表妹賜婚給你�！�

心里的小抱怨立馬消失得干干凈凈。

“休沐好，那些老頑固老學究整日里在朝堂上口誅筆伐的，確實該好好歇歇，打仗嘛，交給微臣這種武將就行了，用不著他們�！�

嘖！

這變臉比翻書還快。

蕭痕懶得與他鬼扯，視線掃向不遠處的戰(zhàn)場。

“你說朕現(xiàn)在游說那些將士繳械投降的希望有多大？”

程霖還以為顛皇匆匆趕來，是擔心他的安危呢，結(jié)果是為了策反剩下的這些叛軍。

唉！

他的滿腔信任，終究是錯付了。

“我在北山大營待了幾日，發(fā)現(xiàn)右衛(wèi)營的統(tǒng)領，也就是司馬老賊的小舅子很圓滑，將手下的千戶跟百戶哄得團團轉(zhuǎn)�！�

帝王蹙起了眉頭，“你的意思是殺了右衛(wèi)營統(tǒng)領，一切都迎刃而解了？”

程霖摸了摸下巴，視線掃過黑色戰(zhàn)馬上的司馬丞。

“不止右衛(wèi)營統(tǒng)領，司馬老賊也得殺，此二人一死，那五萬叛軍不戰(zhàn)而退�！�

說此一頓，他想了想又道：“現(xiàn)在他們的陣型已經(jīng)沖散，陛下完全可以命劉武跟姚華雙面夾擊，一邊打一邊收復叛軍。”

他又不傻，如果支持顛皇殺右衛(wèi)營統(tǒng)領跟司馬丞，這任務得落在誰的頭上？

那鐵定是他��！

他不想賣這個命，風險太大了，他還沒娶媳婦呢。

蕭痕斜睨了他一眼，淡聲開口，“繼續(xù)打的話，會有不小的傷亡，程霖，每多死一個將士，這世上就會多一個母親失去兒子，多一個婦孺失去丈夫。”

“……”

程大世子無語望天。

難道他死了，這世上就不是多一個母親失去兒子？多一個婦孺失去丈夫？

合著就逮住他一個人死命的坑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