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傅聞言皺了皺眉,直覺告訴他這小子的心愿肯定不簡單。
他多了解他這學生啊,獨攬皇權隨心所欲慣了,能讓他忍著不說的,鐵定又是什么驚世駭俗的事。
怎么辦,有點后悔放出那番話了。
若他真提出什么違背禮法的要求,他們該怎么辦?是順著他還是反對他?
“瞧,朕還沒說呢,太傅就皺了眉,也罷,朕的心愿不要緊,早日平定叛亂,還百姓安寧才是正事,諸位都退下吧!
說完,他轉身朝殿內(nèi)走去,那背影……怎么瞧著就那么可憐呢?
李太傅又好氣又好笑又心疼。
這孩子勵精圖治,僅僅用了三年時間就將先帝留下來的滿目瘡痍的江山給治理得井井有條,道一句‘嘔心瀝血’一點都不為過。
如今更是以九五之尊單挑整個蘇黨,不讓半個清流文臣牽涉其中。
這樣的賢明之君,千百年都難得一遇,他們怎能叫他寒心?
“陛下。”眼看帝王的背影就要消失在屏風處,李太傅急忙屈膝往前挪了幾下。
“您有話不妨直說,只要不違背仁義道德,不荼毒天下蒼生,臣等定竭盡全力!
皇帝陛下眨了眨眼,緩緩頓住腳步。
笑話,師徒十幾載,彼此再了解不過,他還搞不定這老頭?
李太傅見他負手立在通往內(nèi)殿的屏風前,完全沒有轉身的意思,不禁失笑。
他起身上了臺階,走至殿門口跪下,“若違背了仁義道德,私底下派人去辦也是可以的,您這不開口,老臣怎么知道您想要什么?”
魏御史:“……”
禮部尚書:“……”
李老頭,你的原則呢?你的底線呢?
你別太寵你學生了!
恩師都給了臺階,顛皇自然要順勢而下,“倒也沒太傅說得那般嚴重,朕就是想跟皇后大婚,三書六禮明媒正娶那種!
李太傅:“……”
他還以為這小子要加賦稅,興土木,建道觀,煉丹藥什么的呢。
鬧了老半天,就只是想與皇后大婚?
這跟違背仁義道德荼毒天下百姓相比,可要容易接受得多了。
老太傅甚至懷疑自己聽錯了,訥訥的問:“陛,陛下確定就這一樁心愿?沒別的了?”
蕭痕唇角微勾,露出一抹算計得逞的笑。
回頭間,臉上的笑意盡數(shù)退散,語調(diào)平緩道:“朕知道這有些強人所難,可……”
不等他說完,李太傅急忙開口打斷了他的話,“不強人所難,一點都不強人所難,陛下想與皇后大婚,老臣與禮部老尚書去籌備便是。”
“……”
帝王在心里嘖嘖了兩聲。
若放在以前,他要是向這老頑固提大婚之事,老家伙一定回他句‘云氏乃二嫁之身,與禮不合’。
如今之所以松口,不過是兩害相權取其輕罷了。
當然,還有一部分原因是對他有愧,叛軍兵臨城下,文臣無用武之地,只能靠君王獨自面對,他們想要在別的地方補償他也正常。
等了那么久,總算等到了這個好時機,也不枉他隱忍至今。
待蘇黨盡數(shù)鏟除,南蕭的政治清明,所有的退讓便是值得的。
“既然太傅覺得并無不妥,那朕便將此事交與兩位去籌辦了,務必要按照禮制行事,不可委屈了皇后!
“……”
李太傅俯身接旨的時候,微微蹙起了眉頭。
他怎么有種被這小子算計了的錯覺?
直到走下臺階,禮部老尚書拍拍他的肩膀,說了句‘你同意了也是,省得老夫去游說’,才敢肯定自己確實被算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