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垂眸凝視著蹲在自己腳邊的女子。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這丫頭身上似乎散發(fā)著一股被人傷透了的破碎感。
她印象里的云氏嫡女堅韌頑強,心向暖陽,她還從未見她這般脆弱無助過。
瞧這模樣,像是受了天大委屈似的。
而能給她氣受的,大概也只有她的那位好生母了。
想到這,太后的臉色漸漸冷沉了下去。
“是不是你母親又在你跟前說了什么不中聽的話?”
云卿扯了扯僵硬的嘴角,露出一抹苦澀的笑。
旁人都能瞧清李氏對她的態(tài)度,這難道還不足以證明那女人有多涼薄多狠心么?
“入宮前她找了臣女,讓臣女放棄后位,遠離盛京!
太后聽罷,直接給氣笑了。
這天底下還真的有偏心眼偏到天邊去的母親呢。
她算是長見識了!
比起這丫頭,她的永樂可要幸福得多。
被霍貴妃壓制的那些年,她也不曾虧待過自己的親閨女啊。
這個李氏倒好,不說幫長女達成所愿,居然還為另一個女兒如此打壓她,簡直欺人太甚。
母親做成這樣,還真是可笑可悲。
“孩子,你先起來!
太后將以前的那些芥蒂與不快全都拋在了腦后,動作輕柔的將她扶起,讓她坐在了榻邊。
“哀家之前就與你說過,只當你那黑心肝的娘死在了十八年前,別為了這種人苦著自己,不值!
云卿低垂著頭,眼眶漸漸泛紅,雙眸中蘊滿了晶瑩的水霧,瞧著分外的脆弱。
太后緊攥著她的手指,又咬牙切齒的開口,“鎮(zhèn)北侯府狼子野心,想要扶持女兒登臨后位,借此拉攏朝臣,做夢,
哀家都能看清的局勢,想必那些正直的朝臣都能瞧清,你放心,蘇女做不了這南蕭皇后的!
說著,她掏出帕子擦了擦她眼角的淚痕,視線落在她的小腹上。
“憂思過重對胎兒不好,你難道要為你那個無情的娘傷了自己的孩子么?”
云卿深吸了一口氣,慢慢逼退眼眶中升騰的水霧。
是啊,她沒必要為了那樣的母親動胎氣,傷了皇嗣。
“臣女謹遵娘娘教誨!
太后拍拍她的手背,將話題引到孕事上,“懷多久了?可有請御醫(yī)瞧過?”
云卿想了想,試著道:“應(yīng)該是陛下第一次臨幸臣女的時候,臣女就懷上了,
您放心,陛下已經(jīng)帶臣女去顧府瞧過了,顧院首說胎像很穩(wěn),一切都正常!
聽完這話,太后臉上的笑容遮都遮不住了。
人上了年紀,就急著抱孫子。
何況蕭家真的有皇位要繼承,這子嗣就顯得分外重要。
皇帝今年已經(jīng)二十四,若再不誕下皇子,恐動搖國本。
“好好好,你就在府上安心養(yǎng)著,等時機成熟后皇帝自會給你應(yīng)有的名分。”
說完,她又偏頭對綠藥道:“要不你隨她一塊去侯府,貼身伺候著?”
永寧侯府二房三房都垮了,如今偌大的府邸沒個女性長輩。
而小兩口也沒養(yǎng)育生育的經(jīng)驗,太后著實是害怕出什么紕漏。
綠藥低低一笑,順著太后的話道:“只要郡主不嫌棄奴婢笨手笨腳的,那奴婢就隨她去,
能照顧陛下的皇長子或皇長女,那可是奴婢幾輩子修來的福氣!
說完,主仆倆齊齊朝云卿望去。
云卿作勢就要下跪,被太后給攥住了手腕。
“沒那么多禮數(shù),哀家尋個由頭,將綠藥遣去侯府照料你一段時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