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待奔雷耷拉著腦袋出來時,正看到冷冰心手抓一把瓜子自不遠處走過來,仙姿卓絕的女子偏生邊走邊吐瓜子皮,好好一幅美人圖頓失意境。
“你死了爹了?”冷冰心的話素來不中聽,偏生奔雷現(xiàn)的心情有如上墳,如此一來,奔雷竟情不自禁的點了頭。
“這次你得幫我!”對于冷冰心的毒舌,奔雷早已練就金剛不壞之身,而且自成為冷冰心的跟班之后,奔雷似乎越發(fā)依賴冷冰心,但凡棘手的事,他必會先找冷冰心商量。
當奔雷將夜君清交代下來的事原原本本告訴冷冰心的時候,冷冰心眸間頓放光彩,灼灼看向奔雷。
“這可是你討好主人的大好時機,能不能得主人歡心,就看這一回了!”冷冰心興奮開口。于是……
關(guān)雎宮內(nèi),奔雷神色肅穆,恭敬站在姚莫婉面前,一臉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fù)還的表情。
“你說的可都是真的?”姚莫婉對奔雷的棄暗投明頗感意外。
“屬下若有一字欺瞞,甘受五雷轟頂之罪!當初奔雷假意向皇上投誠,便是想呆在皇上身邊,為主人打探消息!無間有道,屬下一直心系主人,從未想過背叛!”這便是冷冰心的主意,奔雷心里忐忑不已。
“哦?那本宮且聽聽,你到底都打探到什么了?”姚莫婉揚了揚精致的下顎,唇角勾起。
“屬下自皇上口中得知,彼時陽朔行館,皇上與庾傅寧刻意裝作恩愛,便是要主人醋意橫飛,繼而逼主人主動承認對皇上的心意!”奔雷信誓旦旦。
“還有呢?”姚莫婉垂眸用茶蓋撥著茶杯里浮起的幾片嫩葉,饒有興致問道。
“還有……皇上今晨找到屬下,命屬下以群臣激憤為理由,勸主人答應(yīng)皇上的冊封,實則朝中并無人提及此事;噬线千叮萬囑,要屬下說的有模有樣,尤其要用最華麗的詞藻渲染皇上是如何的為難,如何因此事徹夜不眠!北祭滓乐浔乃袒貞(yīng)著,目光凜然看向姚莫婉。就在這時,關(guān)雎宮的內(nèi)室忽然傳出一陣不和諧的聲音,頓將奔雷打入了十八層地獄。
“咳!奔雷。‰奘怯X得,有神一樣的敵人并不可怕,可怕是有黃鼠狼一樣的屬下!你造謠朕不怪你,可你造朕的謠,朕就算是好脾氣吧,也要意思意思的!”就在奔雷向姚莫婉慷慨陳詞表忠心的時候,夜君清自內(nèi)室姍姍走了出來。此刻奔雷的臉,赤橙黃綠青藍紫的變幻著。
當聽到夜君清的聲音時,外面一直趴門縫的冷冰心猛的拍了下額頭,只道奔雷這輩子定是掃把星轉(zhuǎn)世,不然命怎么會這么衰呢!
“冰心,你找本宮有事?”冷冰心一時情急,不想竟推開了房門,見眾人目光皆落在自己身上,只得尷尬上前。
“也……沒太大的事兒,只是想問主人最近有沒有易容的活兒,冰心技癢呵!崩浔囊徽Z,眾人默。
“奔雷啊,西南邊陲自先皇開始便沒消停過,如今朕初登皇位,實在不易親征,不如……”就在夜君清欲將奔雷調(diào)離皇城之時,站在一側(cè)的冷冰心突然狂咳,不時看向姚莫婉。
“冰心你沒事吧?要不要本宮給你傳喚御醫(yī)?”姚莫婉心如明鏡,此刻,卻偏生讓冷冰心著急。
“冰心沒事……沒事……”冷冰心說著話,眸子看了眼姚莫婉,又瞥了下奔雷,動作幅度之大,令人擔心她眼珠子會不會從眼眶里滾出來。
“沒事就好。”姚莫婉微舒了口氣,繼續(xù)品茶。
“奔雷,朕現(xiàn)在就命你……”姚莫婉覺得自己若再不說話,冷冰心很有可能會咳到吐血,于是將夜君清未說完的話接了過來。
“奔雷是本宮的屬下,饒是他哪里得罪了皇上,本宮自會重重處罰,奔雷,你聽著,整個皇宮的茅廁全都由你負責了,你可服?”奔雷從沒覺得姚莫婉的聲音如此美妙,即便是懲罰自己掃茅廁,可那聲音也似久旱的甘霖,令奔雷心頭狂喜。
“服!奔雷服!奔雷這就去掃茅廁!皇上,奔雷告退!北祭茁劼暎缗R特赦般退出關(guān)雎宮。
“既然主人沒有吩咐,那冰心也先退下了!崩浔囊姾镁褪,亦轉(zhuǎn)身退了下去。直至二人離開,夜君清方才清了清嗓子,
“咳咳……這奔雷越發(fā)口無遮攔起來,八成是被冷冰心帶壞了,莫婉……”夜君清慶幸自己此刻就在關(guān)雎宮,否則還不知被奔雷糟蹋成什么樣,這筆帳,他且記著,以后慢慢算。
“咱們不提奔雷了,那株血珊瑚是燕盟主送給皇上的賀禮,莫婉怎好奪人所愛呢?”姚莫婉搖曳著走回內(nèi)室,桌上,那株血色珊瑚瑩瑩剔透,乃世間極品。
“朕不怎么喜歡的,你知道,朕對這些身外之物一向沒太多想法!币咕孱D時道出誠意。
“既然這樣,那莫婉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汀月,收好!币δ褚膊煌妻o,轉(zhuǎn)身時,命汀月將血色珊瑚用精致的瓷器包裹起來,此舉引來夜君清的費解和質(zhì)疑。
“那個……你不打算把它擺放在正廳的架子上么?”眼見著汀月把珊瑚收起來,夜君清狐疑問道。
“過兩日便是楚漠信和庫布哲兒的大婚,莫婉想著總該拿個像樣的禮物送過去,偏這血色珊瑚顏色相當,也極為喜慶,皇上不會怪莫婉借花獻佛吧?”姚莫婉挑眉,目光無害的看向夜君清。
“不會……怎么會呢……楚漠信大婚啊,那朕也得準備份厚禮送過去!币咕灞砬橛行┙┯玻m然嘴上不介意,可心里多少有會些不舒服,這株珊瑚可是他千挑萬選出來專門送給姚莫婉的,算起來,這該是他第一次這樣鄭重其事送姚莫婉禮物。
“也好,介時莫婉替皇上帶過去便是!币δ裨频L輕開口。
“帶過去?你要親自去?”夜君清愕然看向姚莫婉。
“自然,莫婉與漠信情同母子,他的大婚,莫婉是一定要到場的。”姚莫婉聳了聳肩,一本正經(jīng)道。
“朕也要去!”夜君清片刻猶豫后,肅然表態(tài)。
“這可不行,一來皇上初登皇位,正所謂百廢待興,皇上在這個時候萬不能離開大楚,二來么,莫婉是收到請柬的,皇上有么?”姚莫婉挑眉問道,夜君清頓時豎目。
“楚漠信居然沒給朕請柬?為什么?”夜君清覺得自己受到了歧視。
“皇上少安毋躁,據(jù)莫婉所知,樓蘭王跟楚熙并沒想過要請各國君王,一來之前的事大家皆心有余悸。二來這也是漠信和哲兒的意思,他們不想讓世人覺得他們的婚禮有政治色彩,所以請的賓客里皆是親戚。”姚莫婉如此解釋倒讓夜君清釋懷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