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痛……呃……”夜鴻弈劍眉緊皺,表情痛苦,額頭順間大汗淋漓,那種被萬蟻啃噬的痛,令他身體蜷縮堆在地上,痛苦低吼。
“能不痛么!那粒丹藥可不是普通的藥丸呢,它可是本宮求了南彊晗月公主好久,她才肯用她最寶貝的噬心蠱蟲為本宮配藥。哦,皇上怕對(duì)這噬心蠱不是很了解吧?這種蠱蟲最挑食的,一旦進(jìn)入人體,專食心臟,不過皇上放心,這種蠱蟲很小,一般來說,它若吞掉一顆心,至少需要三天的時(shí)間,而被它食心的人應(yīng)該能堅(jiān)持兩日不死,可是莫婉怕皇上命硬啊,所以那藥丸里除了噬心蠱蟲之外,還有就是殷雪特配的毒藥,一種可以腐蝕肺腑的毒藥,不過這種藥性也是極慢的,中毒之人要一日才能喪命,這樣算來,皇上還有一日好活。”此刻的夜鴻弈因?yàn)閯⊥匆讶辉诘厣戏瓭L,全然沒了襲擊姚莫婉的能力,這也是殷雪為何會(huì)放心離開的原因。
“姚莫婉……你好狠毒!朕那樣待你!你居然恩將仇報(bào)!”夜鴻弈翻著赤紅的眼睛,狠瞪著姚莫婉。
“恩將仇報(bào)?夜鴻弈,你且看清楚這上面的字,你覺得本宮是在恩將仇報(bào)么!說!”姚莫婉突然沖到夜鴻弈面前,雙手拎起夜鴻弈的衣領(lǐng),將他硬生拖到墓碑前,指著上面的兩行字,歇斯底里怒吼。
“這里面埋的是姚莫心……是那個(gè)孽種!不是你姚莫婉!不管朕對(duì)姚莫心如何,可朕是真心待你……姚莫婉!你捫心自問,朕對(duì)你如何!”夜鴻弈緊捂著胸口,拼了力氣的狂吼。
“那如果……姚莫婉就是姚莫心呢?皇上覺得莫婉做這一切,還過分么?”姚莫婉沉默片刻,緩緩啟唇,每一個(gè)字都似利刀般猛砍在夜鴻弈的心上,令他驚詫的幾欲窒息,不可置信的看向姚莫婉。
“你是姚莫心?不可能……這不可能!朕親眼看著姚莫心和那個(gè)孽種被焚燒殆盡,親眼!咳咳……呃……”劇烈起伏的心跳讓噬心蠱越發(fā)興奮的多咬了兩口。
“是!怎么讓人相信呢!借尸還魂這種事兒也只要在戲臺(tái)上才會(huì)出現(xiàn)的!币δ窨嘈,彼時(shí)她的驚駭程度絕不亞于夜鴻弈。
“借尸還魂……呵,可笑,荒唐可笑!”夜鴻弈捂著胸口,跌坐在墓碑前,眼底彷徨無措。
“新婚之夜,皇上說莫心最美,堪比春花秋月,皇上說此生待莫心便如初時(shí),即便莫心是庶出,皇上也會(huì)為莫心擋下朝中所有微詞,事事非非,不離不棄!那晚,皇上與莫心對(duì)坐當(dāng)空,所談之事皆是如何壓制夜君清功高蓋主的氣焰,皇上想要調(diào)夜君清到邊陲,莫心覺得不妥,天高路遠(yuǎn),若有意外,鞭長莫及……”清冷的聲音訴說著十年前的那個(gè)晚上,姚莫婉苦笑,她真傻,一個(gè)在洞房之夜討論如何自保的男人會(huì)有多愛你!
“你怎么會(huì)知道……是姚莫心告訴你的!一定是!”夜鴻弈驚駭?shù)目粗δ瘢眢w的痛已然抵不過姚莫婉這些話給他帶來的震撼。
“夜鴻弈,憑你對(duì)姚莫心的了解,你覺得她會(huì)將這些話告訴一個(gè)癡傻的妹妹?換作是你,你會(huì)不會(huì)說出去?”姚莫婉冷笑著看向夜鴻弈,眼底寒光如刃。
“不可能……你怎么可能是姚莫心!怎么可能!姚莫心在這里面……她就在這里!朕親眼看著她被埋進(jìn)去的!不信朕扒給你看!她死了!死啦!”夜鴻弈驚恐的爬到陵墓前,拼命用手摳著墳?zāi),眼中盡是恐懼,如果眼前之人是姚莫心……不可能!這不可能!
“一個(gè)癡傻了十幾年的丫頭怎么會(huì)突然清醒?清醒也就罷了,又怎么會(huì)處心積慮的想要接近你夜鴻弈,這些你都沒想過?”姚莫婉知道夜鴻弈在害怕,那雙手已經(jīng)摳出血,他卻沒有半點(diǎn)停下來的意思,他甚至不敢再看自己一眼。
“她愛榮華富貴!沒有人不愛榮華富貴!”夜鴻弈不停的搖頭,任由胸口被噬心蠱一口口的咬著,任由毒藥侵蝕他的肺腑,可他只是刨著墳?zāi),他想證明一件事,那就是姚莫心已經(jīng)死了!
“若她真是為了榮華富貴,又何必自入皇宮開始,便處心積慮的激化桓采兒和姚素鸞的矛盾,藏紅花的事徹底讓你對(duì)桓橫起疑,你以為庾慶為何會(huì)突然帶著庾傅寧出逃莽原,你以為謝思愔為何會(huì)突然在宣室殿自縊?你以為王沁若為何能逃出升天,火鳳的尸體又去了哪里?”
“在朝,你文沒了庾慶,武沒了桓橫,失去了謝重的支持,沒了王洛林的信任!你的大楚江山,倒了中流砥柱呵!你真相信魂沙園那些魂沙樹對(duì)應(yīng)的是天上的星宿?夜鴻弈,別傻了!那些都是假的!可嘆本宮引入魂沙樹是想助你穩(wěn)固大楚江山,奈何最后事與愿違,不是本宮的錯(cuò),是你夜鴻弈禽獸不如!”姚莫婉的一番言辭徹底擊碎了夜鴻弈的心。
“你是……姚莫心?你真的是姚莫心!不可能啊……”夜鴻弈唇角滲血,眼底茫然中透著無盡的恨意。
“不可能?彼時(shí)本宮也覺得你夜鴻弈不可能那么狠心,縱你殺了本宮,可仲兒是你的孩子!你怎么下得了手!夜鴻弈!你還我仲兒!”姚莫婉陡然沖了上去,狠狠將夜鴻弈拉至墳前,將他的頭猛的按到地上。
淚水模糊了視線,心潮翻騰如浪,姚莫婉痛哭失聲,壓抑許久的委屈如山洪爆發(fā),她拼命按著夜鴻弈的頭顱,淚眼朦朧的看著陵墓。
“仲兒,對(duì)不起……讓你等了這么久……是母后不好……”姚莫婉泣不成聲,淚如雨下。
“你是姚莫心……你居然是姚莫心……姚莫心!你該死!”夜鴻弈拼了力氣的掙脫姚莫婉的束縛,整個(gè)人倒躺在地上,雙眼噴火似的怒視著眼前的女子,那于他而言,如魔鬼一樣的存在。
“可惜本宮沒死,怎么辦?”姚莫婉拭了眼角的淚水,冷冷起身,自懷里取出一把匕首,冰寒的冷光閃過,夜鴻弈極不甘心的后退。
“你既然是姚莫心,為什么沒早早殺了朕?為什么!”夜鴻弈不得不接受這看起來幾乎荒唐的事實(shí),心底的痛再度襲來,令他痛不欲生。
“因?yàn)槟悴豢梢阅敲慈菀椎乃腊。【拖瘳F(xiàn)在,你從一個(gè)高高在上的皇帝,變成了萬人唾棄的孽種,你所有引以為傲的東西全都化作了灰飛,如今的你,除了一身的罪孽,一無所有!”姚莫婉揚(yáng)眉,唇角勾起一抹詭異的弧度,她等的,就是這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