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鴻弈,事到如今,你還覺得自己是冤枉的么?眾位朝臣,莫婉替家姐在這里討個公道!不知眾位朝臣可否同意將這禽獸交給莫婉,若不用他的血祭奠大姐,莫婉死不瞑目!”誠然這是夜君清的承諾,可姚莫婉卻想讓所有人都心服口服,夜君清初登帝位,每一步都必須走的極為小心。
“也罷,這禽獸的確該死,既然他種種惡舉是由你昭告天下的,本王覺得將夜鴻弈交給你,理所應(yīng)當(dāng)!敝x重適當(dāng)賣了個人情給姚莫婉,既然謝重點頭,眾臣自然無話可說,于是在一片沉默聲中,姚莫婉命風(fēng)雨雷電搬回洛濱和嬰鸝的冰棺,又命殷雪將夜鴻弈帶出金鑾殿。
眼見著朝堂眾臣冷漠甚至是鄙夷的目光,夜鴻弈的心似在烈火中煎熬,一直高高在上的他,一直睥睨蒼生的他,怎受得了這樣的輕視和侮辱,被人托出這金碧輝煌的金鑾殿啊,他的顏面,被掃落在地,受萬人踐踏。
“夜君清!朕會回來的!朕就是做鬼,也會找你報仇!這是屬于朕的金鑾殿!是朕的!”夜鴻弈赤紅的眼睛迸發(fā)著絕頂?shù)挠脑购秃薅,他恨這里每一個人,夜君清,謝重,每一個冷眼旁觀的縮頭烏龜!尤恨姚莫婉!
大殿一片寂靜,夜君清終于在姚莫婉走后說了一句話。
“退朝!辈恢獮槭裁矗谝锅欈谋灰笱┳С鼋痂幍畹囊豢,夜君清忽覺得似有什么東西撞到了心臟,讓他莫名忐忑,甚至有些擔(dān)心。他無暇顧及朝堂眾臣,便匆匆離開了金鑾殿,他必須跟在姚莫婉身邊,只有這樣,他才會安心。
夜君清離開之后,眾朝臣竊竊私語,整個朝堂一片聒噪。
“你們都嘰里呱啦的干什么!新皇登基,各項禮數(shù)祖制都不能少,此事交由禮部主辦,其余各部協(xié)助籌備,這是大楚之喜,務(wù)必要辦的轟轟烈烈!都聽到?jīng)]有!”謝重德高望重,他的話,自是無人敢反駁。于是在謝重一聲吼之后,眾朝臣作鳥獸散。
由于姚莫婉揭發(fā)了夜鴻弈的身世,于是改朝換代的事變得順理成章,朝野內(nèi)外無人再對夜君清心存質(zhì)疑,有的,只是對夜鴻弈的謾罵和詛咒。
楚皇宮至皇陵差不多半日的路程,姚莫婉自將夜鴻弈從金鑾殿上拽出來,便命殷雪將其塞進馬車?yán),直奔皇陵而去,所以夜君清到關(guān)雎宮時,自然是撲了個空。
“皇上?您不是在上朝嗎?”汀月見夜君清神色慌張的沖進來,一臉錯愕。
“你家主子呢?”夜君清見廳內(nèi)無人,急聲問道。
“主子……主子不也上朝了嗎?”汀月越發(fā)糊涂起來。
“知道了!”夜君清想著姚莫婉必是直接去了皇陵,頓時轉(zhuǎn)身追了出去。看著夜君清匆匆而來又匆匆而去的身影,汀月表情茫然,知道什么了?她什么也沒說啊!
大楚皇陵腳下,殷雪將車內(nèi)的夜鴻弈用力扯拽出來。
“姚莫婉,你想干什么?”凄厲的聲音透著徹骨的寒意,夜鴻弈赤眼愈發(fā)殷紅,身體迸射著濃烈的恨意。是恨!他此生從沒對任何一個人像對姚莫婉這樣好過,好到情愿把心剜出來給她,可得到了什么!
“夜鴻弈,你說本宮想干什么?到這皇陵來,我們還能干什么?”姚莫婉冷笑,她太熟悉夜鴻弈這樣冰冷駭人的目光了,彼時冷宮,就是這樣的眼神,令她萬劫不復(fù)。
“呵,你想讓朕給姚莫心磕頭認(rèn)錯?做夢!她是賤婦,死的活該!”夜鴻弈猙獰咆哮,猖狂大笑。
‘啪!’脆亮的響聲陡然響起,姚莫婉甩手扇在夜鴻弈臉上,清冷的眸,如雪山之巔的冰錐,冷的讓人心抖。
“你!你敢打朕!姚莫婉,你有什么資格打朕!”夜鴻弈掙扎著想要沖向姚莫婉,卻被殷雪死死扯住衣領(lǐng)。
“本宮為什么不敢打你?你算什么東西!大楚皇帝?呸!你身體里流的不過是孽種的血!你口口聲聲說仲兒是孽種,那不是仲兒的錯,因為他親生父親就是個孽種!是洛濱和莊曉容背著先皇生下的孽種!大楚的歷代祖先啊!你們都聽到了么!夜鴻弈是孽種!”姚莫婉寒蟄的聲音回蕩在皇陵上空,聲聲落在夜鴻弈耳朵里,便似有刀在剜著他的肉,疼的他無以復(fù)加。
“姚莫婉!你住口!你這賤婦!”夜鴻弈恨不能沖上去狠狠掐住姚莫婉的脖子,眼底恨意滔天。
姚莫婉冷笑,轉(zhuǎn)爾登上白玉石階,腳步沉重的走向她與仲兒的合墓。身側(cè),殷雪則毫不客氣的拎起夜鴻弈,恭敬跟在身后。
看著鐫刻有自己和仲兒姓名的墓碑,姚莫婉淚水無聲而落,仲兒,母后好想你……
“殷雪!币δ駨娮詨褐谱⌒牡椎臉O痛,自殷雪手里接過供果,緩緩蹲在陵前仔細將供果擺好,此時此刻,姚莫婉的眼淚便如斷了線的珠子般滾滾落在供果上,失聲低泣。
“主人……”殷雪心疼姚莫婉,卻不知如何勸慰。
“把東西給本宮。”姚莫婉狠噎著喉嚨,硬是將所有的低泣聲咽了回去,緩身而起時,自殷雪手中接過一粒漆黑如墨的丹藥。
“你……你要干什么?”眼見著姚莫婉一步步走向自己,夜鴻弈再也掩飾不住心底的恐懼,慌亂質(zhì)疑,身體想要后退,奈何有殷雪阻擋,他寸步難行。
“皇上記性還真是不好呢,莫婉剛剛不是說過了么,到了這里,莫婉還能干什么啊!不就是為大姐和外甥報仇么!皇上別怕,這不過是粒能讓皇上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丹藥。殷雪,掰開他的嘴!”姚莫婉詭譎的笑容掛在臉上,儼然地獄閻王般的存在,讓夜鴻弈驚恐不已。
“不要……姚莫婉!你住手!唔唔唔……咳咳……”看著夜鴻弈眼中的恐懼和駭然,姚莫婉有那么一刻的釋然,這一路走來的艱辛和所承受的痛苦終究沒有白費。
“殷雪,去下面守著,沒有本宮的命令,不可上前。”直至夜鴻弈將那粒丹藥吞進肚子里,姚莫婉方才吩咐殷雪。殷雪很清楚那粒丹藥的威力,遂安心松開夜鴻弈,轉(zhuǎn)身離去。
“姚莫婉!你給朕吃了什么!”夜鴻弈被解開束縛后,當(dāng)即用手狠摳著喉嚨,試圖將那粒丹藥吐出來。
“朕?夜鴻弈,你還真是冥頑不靈啊,事到如今,你怎么好意思自稱為朕呢!罷了,反正你時間不多了,索性就那么自欺欺人下去吧!币δ翊浇俏P,眼底迸射肆無忌憚的鋒芒。
“姚莫婉!朕要你的命!”看著姚莫婉臉上的鄙夷和蔑視,夜鴻弈怒恨滔天,頓時沖向姚莫婉,卻在指尖欲落到姚莫婉身上時,折返到自己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