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克城難得像今日這般高興,他定了定神,挺直腰背,旋即聲如洪鐘。
“今日比武招親圓滿結束,感謝各位江湖同道,還有潯陽城的百姓捧場,此次除了選出老夫之孫女孔雅妃的夫君之外,還有一事,老夫要借此宣布!
“即今日起,孔雅妃接替老夫的位置,成為枯劍潭潭主,自此以后,枯劍潭的所有大小事務都由孔雅妃全權負責,何為從中協(xié)助,任何枯劍潭的人都不得反對!
孔克城的話包裹著內力,飄蕩到了擂臺場的每一個角落。
眾多江湖人士和尋常百姓聽到這一消息后,直接呆住了。
孔克城不是坐這個位置坐得好好的嗎,為何毫無征兆地提出退位,將枯劍潭交給還未完全成長起來的孔雅妃?
只有那些江湖大佬們知道,孔克城看似堅挺的身軀之下,已經(jīng)是千瘡百孔、力不從心。
等他倒下那日,位置就守不住了。
所以才提前布局,推孔雅妃上位。
不少人心念轉動,很快就想通了這一點。
枯劍潭內部,分為好幾派勢力,在整個宗門都擁有不小的權力。
那些派別的負責人并不知道,孔克城竟然會在比武招親大會上讓位。
此時幾個負責人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
不過在這等時候,也沒幾個人去關注他們在想什么。
空前的盛況結束,眾多人馬皆散去。
話題的討論度卻依然盛行,幾乎大街小巷都在談論枯劍潭之事。
說書先生全程跟進,將整個過程事無巨細記錄下來,在各大酒館擺起了桌臺,小板那么一拍,口若懸河,滔滔不絕。
從何為初登劍骨樓,到追平孔雅妃的記錄,再到參加比武招親,連挑各路好手,最后成功抱得美人歸。
斷刀客這個身份,也帶上了一抹傳奇熱血的色彩。
幾日下來,潯陽城中,竟是有不少年輕人將自己的貼身武器換成了斷刀,以此來行走江湖。
連那不用刀的劍客,也將自己的佩劍斬去半截,只為順應江湖潮流。
斷刀客之名,可謂日傳千里。
時日飛過,一晃便是七天。
各路江湖人士相繼離去,當凈塵道人最后走了之后,枯劍潭又恢復了往日的寧靜。
該練劍的練劍,該登樓的登樓。
一處典雅精致的小院當中,何為手撐在石桌上,托著下巴,滿臉愁苦。
坐在他對面的是面若桃花,膚如凝脂的孔雅妃。
兩人當著天下眾人的面定了個婚約,關系到整個枯劍潭的面子,何為也不好拂袖而去。
直到過了這些時日他才明白,原來自己才是真正的內定之人。
孔郁夫就是打幌子那個。
唯一值得欣慰的,便是自己可以隨意翻閱那劍谷樓中的任何劍藏典籍。
“孔姑娘,我……”
“你是覺得,我配不上你嗎?”
孔雅妃頭一眼,眉間似畫,美不勝收。
“我并無此意……”
“那就依照程序拜堂成親,你可以繼續(xù)做你的事,所謂招親,不過是個形式而已!
聞言,何為只能嘆了口氣。
他回到院子里,與吳均訴說心中苦悶。
“大哥,話說回來,三個嫂嫂都很不錯……”
吳均一臉正經(jīng)地開口,被何為給打斷了。
“切莫亂說話!”
“好吧,那大哥我就直接說了,唐姑娘,龍姑娘還有孔姑娘之中,你最欣賞的是哪個?”
吳均跟隨何為多日,三人他都見過。
何為聽聞此言,一時之間竟然難以抉擇。
唐夢云是他心動的開始,不可割舍。
龍莫依與他出生入死,共患難多次。
孔雅妃則是與他有婚約在身。
何為苦惱。
吳均站起來,拍了拍何為的肩膀,像得道高僧一樣,語重心長道:“大哥,既然暫時想不通,那就不去想了,專心做好你自己的事,一切自有定數(shù)。”
何為第一次覺得吳均說的話有些道理。
接下來的一段日子,他繼續(xù)留在這里練劍,每過一次,就有新的感悟。
終于,到了那成親之日。
整個枯劍潭上下,喜氣洋洋,張燈結彩,皆是為了這場大婚,不少在此修煉劍法的江湖人士也送來了賀禮。
此等景象,倒也稱得上是壯觀。
孔克城在李成渝、李星泉,還有幾名內潭高層的陪同下,入席上座。
婚宴人來人往,何為卻發(fā)現(xiàn)并無枯劍潭另外幾家派系的人,料想是這件事惹惱了他們吧。
新娘款款走來,頭戴紅紗,滿身紅華。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三是上酒桌,再入洞房。
何為就這么稀里糊涂結了第一次婚,娶了個如花似玉的老婆。
他在酒桌時還在想這個問題,可馬上就被三兩劍客拉過去飲酒,談天說地。
江湖的劍客大多以酒為樂,沒了酒,便是那三月里沒了桃花,六月里沒了荷柳,九月里沒了花黃以及十二月沒了寒梅。
一番酒桌應付下來,何為已是醉意醺醺。
運作內功一會兒,酒意消了不少,何為這才踏入洞房。
“回來了?”
桌上,孔雅妃已為何為備好了醒酒茶。
“孔姑娘細心!多謝!”
何為也不客氣,端著那醒酒茶一飲而盡,混合著淡淡的花香,過了不久醉意全無。
兩人坐在床上,一人一邊,中間隔著一米遠。
“孔姑娘,我何時離開為好?此時已是子時!
何為問道。
孔雅妃斜瞥了他一眼。
“過了今晚再說,你就睡在側閣吧,那里已經(jīng)鋪好了被褥。”
“好!”
何為立馬往那邊走去。
可突然間,何為停住了。
他轉過身來,沖孔雅妃做了個噓聲的動作。
孔雅妃不知何事,但何為神色鄭重,定是有變。
何為指了指樓上,而后悄然走到桌邊,拿起了斷刀。
他的聽聲辯位爐火純青,屋頂上走動的聲音即使無比輕微,也能傳入他的耳朵中,
細細碎碎,如同蜈蚣在爬。
孔雅妃也發(fā)現(xiàn)了異常,將小橋流水別在腰間,解開了身上的紅色衣袍,只剩下一身勁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