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多月后,完顏宗弼(金兀術)通過誅殺完顏宗磐、完顏昌等政變手段,逐漸掌握了金國大權,一向以主戰(zhàn)和激進著稱的金兀術,對金宋和議非常反對,對自己第一次伐宋以性命換來大宋之地,又復歸大宋一直耿耿于懷,當他牢固掌握金國大權后,迫不及待地對宋宣戰(zhàn)。
五月十三日,完顏宗弼親帥十五萬大軍占領開封,命元帥右監(jiān)軍撒離喝在同一天率西路軍自河中府渡過黃河,過同州、華州,直襲長安,大宋之地“遠近震恐”。
此時,金宋和議時歸還陜西的各路帥臣剛接到任命,還未趕到新的任上,郭浩在鄜延路,楊政在鞏州,范綜在金州,王彥(非八字軍王彥,八字軍王彥已故)也尚未到達延安,而吳璘和孫渥隨胡世將在河池,金兀術突然來襲,勢如破竹,打宋軍一個措手不及,在戰(zhàn)役初期南宋處于極端被動的局面。
十五日,永興軍路馬步軍副都總管郝遠面對強悍的金軍,一戰(zhàn)沒打就開城降敵,長安失守。長安失守對整個甘陜路來說震動很大,剛剛看到希望的老百姓未曾見到金兵的影子就四下奔逃,一些官員、兵勇也在觀望時局,見機投降,一時之間,人心浮動,望風披靡。
接著,撒離喝揮兵西進,破鳳翔府,并分兵四處出擊,曾經(jīng)在偽齊和金占領時期任職的州郡官員紛紛投降。
同日,胡世將在河池接到同州發(fā)來的急報,召諸將議戰(zhàn)守,決定固守河池督戰(zhàn),派田晟往涇原、孫渥往熙河。二十一日,又命吳璘率兵二萬趕往寶雞,在渭水以南迎戰(zhàn)金軍,并以郭浩、楊政兩軍為聲援。
同時,胡世將下令調(diào)發(fā)四川各州錢糧向軍前轉(zhuǎn)運,陜西各處從速安排守軍將士的家屬回歸漢中,加派軍力民力增加入川關隘,使軍心民心初步安定下來。
二十八日,金國折合貝勒進犯鳳翔府石壁寨,吳璘派統(tǒng)制姚仲據(jù)守,折合負傷,退屯京兆府武功縣。六月初六,胡世將安排吳璘、楊政向撒離喝下戰(zhàn)書,并親書十二個大字:“已畢大軍,約日與監(jiān)軍一戰(zhàn)”。
撒離喝接到戰(zhàn)書后,心中不禁暗暗吃驚,自金國開戰(zhàn)以來,金軍如摧枯拉朽,所到之處,宋人盡皆投降,沒想到胡世將竟敢主動挑戰(zhàn),不愧為吳玠的部下,有骨氣,有吳玠的風范。
佩服歸佩服,撒離喝不敢輕視,派遣手下第一猛將呼紐郎君率三千騎沖擊吳璘軍。吳璘命統(tǒng)制李師顏率驍騎正面迎擊,自己親帥步軍側(cè)翼攻擊,使不可一世的呼紐郎君打得大敗,退入扶風縣城。
撒離喝又氣又急,連忙派兵接應,也被吳璘埋伏的人馬擊退,成為孤軍的呼紐郎君困在扶風縣城,被李師顏一舉攻下扶風。胡世將命吳璘一鼓作氣,同時宋軍拿下鳳翔西城外金軍營寨。
接到呼紐郎君大敗的撒離喝,親自領軍出百通坊,布陣綿延20余里,吳璘派姚仲等力戰(zhàn),“殺獲尤多”,但未能將金軍逐出鳳翔。此為百通坊之捷。
見吳璘、楊政難破,撒離喝轉(zhuǎn)而進攻鳳翔東北之邠州,雖然擊敗青溪嶺宋軍,但很快就遭到胡世將派來的王彥阻擊,只得退回鳳翔。
閏六月,撒離喝得到完顏宗弼從河南派來的五萬援軍,決定進攻鳳翔北面的涇州。涇原經(jīng)略使田晟在山上布陣,乘金軍立足未聞,縱兵掩擊,自巳時戰(zhàn)至申時,連戰(zhàn)連捷,金軍敗退。
連戰(zhàn)連挫,金兵損失慘重,使撒離喝產(chǎn)生愧對金兀術的感覺,多次想放棄鳳翔、退守長安的想法。此時,前來增援的完顏彀英恰好趕到,阻止了撒離喝。
那位問了,完顏彀英何許人也?此乃金軍的一員驍將,不僅能征慣戰(zhàn),而且頗有心計。金兀術二進中原時,就是命完顏彀英為先鋒,追趙構于揚州,追隆祐太后于江西,逼的趙構上天無路,入地無門,最后逃到桃花島躲過一劫,在逃跑過程中發(fā)生苗劉之變,失去唯一的兒子。
完顏彀英認為己方一退,宋軍必追,則“吾屬無類矣”,眼下“事危矣,不如速戰(zhàn)”。撒離喝哀嘆道:“王弟,為兄如何不想速戰(zhàn),只可惜胡世將老謀深算,城池固若金湯,強行攻打,損失慘重,難以取勝不說,關鍵是耽誤時日,貽誤戰(zhàn)機!”
完顏彀英對撒離喝道:“王兄,我有一計,可破鳳翔。如此這么這么這么的,方可破城。”接著,完顏彀英在撒離喝耳邊小聲說道。
撒離喝一聽果然好計,他立即派遣手下抓來當?shù)厝,用威逼利誘的手段,迫使當?shù)厝俗飨驅(qū),從小路繞至山后突襲,命元帥左都監(jiān)拔離速從正面,完顏彀英與斜補出從兩翼進攻。
宋軍腹背受敵,自早晨戰(zhàn)至中午,壓力越來越大,加上糧草軍械供應不上,而軍中大多是和談后歸順士兵,戰(zhàn)心不強,望風潰散,與金軍鏖戰(zhàn)的僅有吳玠留下來的行營右護軍一萬人拼死搏殺,但最終以失敗結束。
此戰(zhàn)是金軍再次入侵川陜?nèi)〉玫淖畲髣倮瑩?jù)《金史》記載:宋軍參戰(zhàn)人數(shù)達九萬,僵尸枕藉,大澗皆滿。而據(jù)宋人筆記,田晟除了一萬右護軍外,還有五萬歸順軍,僅六萬余。接著,金軍乘勝占領渭州、德勝軍。撒離喝因此得以升任右副元帥。
隨著宋軍兵力集結,金軍雖然占領多個州郡,但攻勢得到遏制,雙方進入相持階段,交鋒仍然不斷。是月十七日,金軍襲擊華州一山寨,被永興軍路兵馬鈐轄傅忠信擊退。
七月二十九日,鳳翔一戰(zhàn)中,死里逃生的金將呼紐郎君被撒離喝任命為攻打盩厔縣的前軍,可能呼紐郎君流年不利,這一次還是被永興軍路經(jīng)略副使王俊擊敗。
八月初七,陜州知州吳琦冒險派統(tǒng)領侯信深入敵后,突襲金軍在中條山設下的營寨,然后,過黃河與岳飛所部聯(lián)系,回來的時候經(jīng)過解州,正好遇上押運糧草的金將茂海,侯信一舉擊殺金將茂海。
二十三日,統(tǒng)制邵俊、統(tǒng)領王喜在隴州汧陽縣牧羊嶺與金軍打了一場遭遇戰(zhàn),取得勝利。十月二十九日,熙河經(jīng)略司將領惠逢在野龍河擊敗金軍。十一月初八,金將喀齊喀出潼關進犯陜州,被知州吳琦擊退。十一年正月初三,統(tǒng)制楊從儀再敗金軍于渭南,讓撒離喝的西路軍沒有取得更大的進展,使金宋兩軍陷入膠著狀態(tài)。
據(jù)胡世將紹興十一年六月的奏折稱:自去年五月以來,大捷小勝金軍五十余次,擊殺、俘虜、招降金軍三萬余人。撒離喝甚至派刺客扮作降兵前往寶雞刺殺楊政,被楊政發(fā)覺。
郾城之戰(zhàn)結束、岳飛班師后,胡世將曾上書請求命岳飛出兵協(xié)同作戰(zhàn),被趙構以“此未易輕議”駁回。四月,趙構、秦檜罷岳飛、韓世忠等人兵權,將東線諸軍全部撤回,而在西線,宋軍戰(zhàn)斗仍在繼續(xù)。
八月,金軍統(tǒng)軍和珍、希卜蘇率大軍五萬余人進屯隴州劉家圈,胡世將會同郭浩、吳璘、楊政三將聚集在仙人原,命吳璘率軍二萬八千擊敵;楊政出和尚原、郭浩出商州策應。金軍此二將都是金軍有名的宿將,和珍善戰(zhàn),希卜蘇有謀,將大軍駐扎在臘家城東面的山嶺上,地名剡家灣,前據(jù)峻嶺,后控臘家城,能進能退,諒宋軍不敢輕易進攻。
九月二十日,吳璘派人將挑戰(zhàn)信用箭射入營中,告訴金人明天發(fā)動進攻,金人以為虛張聲勢,不以為意。當晚,吳璘派姚仲與鄜延經(jīng)略使王彥乘大霧向嶺上敵營逼近,部將張士廉從小路截斷金軍往臘家城的退路。
第二日,王彥、姚仲至敵營前防火,金軍才發(fā)覺,倉促備戰(zhàn)。鑒于希卜蘇有謀,未必肯倉促出營對戰(zhàn),而和珍自負其能,吳璘下令先向和珍部發(fā)動攻擊,和珍果然中計,率兵出營。
吳璘親自趕至陣前督戰(zhàn),金軍雖居高臨下,但和珍乃一勇之夫,只知沖殺,而吳璘跟他玩消耗戰(zhàn),和珍不敵,大敗而逃,宋軍全面追擊,橫掃敵諸營,僅八字軍馬廣一部就殺敵數(shù)千,并招降簽軍一萬余人。
由于前往臘家城的張士廉部未能及時到位,才使和珍、希卜蘇逃入臘家城,吳璘將城池團團包圍。而金人所任涇原經(jīng)略使秦弼按兵不動,拒絕增援,卻與宋軍秘密商談歸降事宜。
與此同時,楊政在寶雞大破金將萬戶通檢的一萬精銳,并活捉通檢,又收復隴州,破金人占領的岐山諸營,郭浩則收復華州、虢州,入陜州,陜西、河東數(shù)十支抗金隊伍與大軍聯(lián)系,已成破竹之勢。恰在此時,趙構下旨撤軍,放棄陜西錦繡河山,“秦晉之人殊惜之”,有識之士無不搓手驚嘆。
可能有的看官要問,金兀術親帥人馬攻打汴京,中原是岳飛抗擊金兵的主戰(zhàn)場,作者為何不說,偏偏饒舌來敘說西線戰(zhàn)事,偏離了岳飛這條主線。各位看官莫要心急,西線戰(zhàn)事也是金宋和議后,南宋抗擊金兵的西線戰(zhàn)場,與岳飛抗擊金軍的中原戰(zhàn)場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金人再次攻打南宋,西線抗擊的慘烈程度、時間跨度都超越中原地區(qū),所以,筆者想把西線戰(zhàn)事簡單了結,專心致志地敘說中原。
金兀術攻克東京汴梁后,迅速與西線作戰(zhàn)的撒離喝,中線作戰(zhàn)的李成、東線的聶黎孛堇連成一片。最關鍵的是中部戰(zhàn)場,由完顏宗弼親率主力,李成一軍為主力先鋒,和岳飛的“行營后護軍”、張俊的“行營中護軍”,以及的劉锜的兩萬“八字軍”,在中原進行較量。
五月下旬,李成的先頭部隊攻克順昌,此時,岳家軍還在鄂州絲毫未動。得知金兀術占領汴京,岳飛多次上書,愿意親帥兵馬抗擊金人,趙構沒有回復,順昌告急后,趙構不得不同意岳飛出兵,救援順昌。
岳飛的行營后護軍已經(jīng)在鄂州整訓三年,全軍上下無不以抗擊金兵為榮,但金宋和議,讓軍中上下摩拳擦掌,等待開戰(zhàn)的機會。得到朝廷的命令后,岳飛面長子岳云率領五千鐵騎趕赴順昌,又派張憲、姚政率軍東進,攻擊側(cè)翼,援救順昌。
岳云率五千鐵騎到達順昌前,順昌守將劉锜與金軍浴血奮戰(zhàn)了三天三夜,多次擊敗葛王完顏袖、龍虎大王完顏突合速。
金宋和議后,劉锜原本被任命為東京副留守,節(jié)制所部八字軍三萬七千人出發(fā),去往東京汴梁赴任。益殿司三千人,皆攜其家眷徐途向北,所帶將領駐守東京,家眷則滯留順昌。
劉锜自臨安溯江而上,行程二千余里。至渦口,剛要坐下吃飯,暴風將坐帳拔起,劉锜說:“此賊兆也,主暴兵!奔聪铝罴娉潭M。
果不其然,五月中旬,劉锜還未至順昌,在離順昌三百里處,金兀術已經(jīng)率五百戰(zhàn)將攻占汴京。
一拿下汴京后,掃南大元帥金兀術哈哈大笑,心高氣傲地對軍師哈迷蚩說道:“哈軍師,此番攻打中原,軍師作何布局?”
哈迷蚩見金兀術滿面春風,趕緊言道:“四狼主春秋鼎盛,重權在握。想我大金國,以漢制漢,用劉豫的大齊攪擾宋人,天朝人口恢復,兵馬僵養(yǎng)時日。此時,四狼主手持大元帥兵符攻打中原,正是兵強馬壯,戰(zhàn)將如云的最佳時機,天朝大軍所向披靡,一鼓作氣而下汴京。屬下以為:西線由元帥右監(jiān)軍撒離喝牽制吳玠余部,讓他們無法援助中原,東線由聶黎孛堇攻打韓世忠、張俊足矣。四狼主以開封為大本營,命漢將李成、葛王完顏袖、龍虎大王完顏突合速領韓常、翟信等人進攻順昌,打通南下通道,然后以韓常守順昌,翟信守淮寧,完顏阿布魯守應天,拱衛(wèi)開封,徐途南進,只要撕開中原防線,臨安唾手可得,到那時,四狼主放馬西湖,猶尤不可!”
聽了哈迷蚩的話,金兀術如沐春風,心情大悅,手下眾將同聲向金兀術賀道:“恭喜四狼主!賀喜四狼主!橫掃中原,放馬西湖!”
這真是:南北原本有疆界,南望中原以兵竊;開疆重文不重武,禍及子孫自作孽。背信棄義毀和約金國出兵鶯歌燕舞享太平南宋應戰(zh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