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飛見狀,連忙喝止道:“爾等休得無禮!楊兄天縱神勇,滿門忠烈,豈容爾等這樣拉拉扯扯!”說完,他忍著失弟之痛,走下帥案,親自為楊再興松綁?墒,楊再興毫不買賬,晃了晃身軀道:“岳鵬舉,楊某既然落在你的手里,殺剮存留,悉聽尊便!楊某決不會因為你放了我,就會退出九龍山。”
牛皋等人一聽,氣不打一處來,高聲喝道:“楊再興,你已經(jīng)成為岳大哥的階下囚,還敢如此猖狂,小心俺一锏砸爛你的腦袋!睏钤倥d聽了,哈哈大笑道:“來吧!牛皋,我楊再興若是皺一皺眉頭,就不是楊家的后代,請吧!”“牛皋,休得多嘴!楊家乃大宋開國忠良,豈容爾等這樣侮辱。退下!”岳飛再次喝止道。
對于岳飛的禮賢下士,牛皋等人不敢多言。只聽岳飛言道:“飛傾慕楊兄久矣!當(dāng)年,天子招賢(武科場),楊兄因身染重疴,未曾上場,飛錯失良機,未曾目睹楊家槍法的神奇,引為憾事。楊兄若肯棄暗投明,忠義報國,飛愿意為楊兄牽馬執(zhí)鐙,恬為吏卒,不知楊兄意下如何?”說完,岳飛替楊再興解開綁繩,并向他躬施一禮。
“岳飛,你不要侮辱楊某,楊家槍真有你說的那么神奇,楊某也不會成為你的階下囚。”楊再興羞愧萬分道。楊再興這么一說,岳飛感到有些失言,臉一紅,解釋道:“楊兄,飛真心羨慕楊家槍法,未敢有半點褻瀆楊兄,若非楊兄戰(zhàn)馬受驚,三尺寒江豈能擋住怒飛的鯤鵬!”“岳飛,你不要花言巧語了,楊某心意已決,你還是殺了我吧!”楊再興堅定地說道。
見楊再興如此堅定,岳飛又言道:“楊兄,正所謂:良禽擇木而棲,良臣擇主而侍。想當(dāng)年,老楊家為保大宋朝廷,浴血沙場,滿門忠烈,現(xiàn)如今,老楊家少有根苗,只有再興鐵興兄弟二人,難道楊兄就不想中興楊家,光耀門楣嗎?”
聽了岳飛的話,楊再興稍作沉吟道:“岳飛,要楊某歸順朝廷也不難,只要你們能夠破了九龍山,楊再興今生今世效忠朝廷。如果連小小的九龍山都破不了,何談忠義報國?”“好!楊兄快人快語,不破九龍山,飛絕不提楊兄忠義報國之事!”岳飛擲地有聲道!耙谎詾槎ǎ∫谎詾槎!”岳飛、楊再興同時說道,然后,命牛皋等人將楊再興送出營寨。
楊再興昂首闊步離開大營,早有人將他的“氣死雪”牽了過來,只見這匹戰(zhàn)馬在生人面前咆哮蹄騰,忽然聽到主人的聲音,斯溜溜一聲長鳴,擺脫牽馬的士卒,像一陣長風(fēng),輕快地跑到楊再興面前。楊再興肋了肋戰(zhàn)馬的肚帶,翻鞍認鐙,輕抖嘶韁,“氣死雪”呼嘯著向九龍山馳去。
楊再興走后,岳飛立即召集眾將商議,如何攻破九龍山?恰在此時,趙義、石泉、岳云回營交令,只見趙義、石泉躬身施禮道:“末將趙義、石泉押運糧草,險些遭到曹方洗劫,多虧云兒及時趕到,打跑曹方,押糧歸來,向都統(tǒng)制交令!”“二位賢弟辛苦了!此番二位賢弟押運糧草,雖遭曹方襲擊,二位賢弟處置得當(dāng),該當(dāng)論功行賞!”
“云兒見過爹爹!”岳云跪倒叩頭道。岳飛伸手道:“起來吧!云兒,與叔叔們一起并肩作戰(zhàn),不可偷懶,一定要沖鋒在前,不辭勞苦,只有這樣,才能磨礪自己,知道嗎?”“是!云兒知道了!痹涝普f完,起身退到一旁。接著,岳飛向諸葛英問道:“諸葛賢弟,楊再興乃不可多得的將才,愚兄有心勸降,怎奈?不破九龍山,恐難開口啊!”
諸葛英見岳飛徑直問自己,他不便推托,正色道:“大哥,曹成盤踞九龍山日久,山上糧草充足;加上九龍山山勢陡峭,要想硬打,恐怕不成。依小弟看,道州乃九龍山之糧倉,若派遣一支部隊偷襲道州,隔斷曹成的糧道和援兵,然后,我們埋伏一支人馬等待張奎向曹成求援,殺他一個措手不及,讓他們兩頭不能兼顧,就算九龍山糧草充足,恐怕也難以持久,到那時,九龍山不攻自破,小弟所言,請大哥深思熟慮。”
“賢弟,此計甚妙,愚兄正有此意!”岳飛對諸葛英的計策,大為欣賞,他站起身,對岳云言道:“云兒,你恐怕還不能休息,為父要你立即啟程,趕赴吉州,與張憲一道,領(lǐng)三千人馬奇襲道州,斷了曹成的后路,不得有誤!”“是!云兒遵命!痹涝拼饝(yīng)一聲,準(zhǔn)備退出大帳,只見牛皋言道:“大哥,你就讓云兒歇息歇息吧!連日來,云兒人不離鞍,鞍不下馬,他還是個孩子,你就讓俺去吧!”
“二弟,此番奇襲道州,干系重大,道州守將張奎,乃曹成麾下第二猛將,手中一桿虎頭鏨金槍僅次于楊再興,非張憲、岳云而不能敵,你還是隨為兄守候在這里吧!”岳飛面色凝重道。牛皋聽岳飛這么一說,他的犟牛脾氣上了,咋咋呼呼道:“大哥,什么狗屁的第二猛將?第一猛將還不是被俺們擒住了。此番前去,俺要是不打敗張奎,提頭來見大哥!
岳飛見牛皋與自己較上勁了,臉色拉得老長,沒好氣道:“牛皋,這可是你說的,軍中無戲言,要去就立軍令狀!”“立軍令狀就立軍令狀!俺就不信張奎是三頭六臂。來,大哥,你寫,俺畫押!”牛皋就像是一頭受到刺激的公牛,梗著脖頸非要與岳飛立軍令狀不可。
見此情景,董先、王貴、張顯等人趕忙阻止道:“二哥,大哥也是為你好,想那張奎確實厲害,楊再興一人力敵五將,張奎敵你一人,綽綽有余,如果你不能勝他,軍法無情,你讓大哥如何處置?”這時,湯懷嬉皮笑臉地湊過來道:“二哥,你要是黑腦袋掉了,拿什么跟我們喝酒?”“嗯……黑腦袋掉了,你們就將酒從俺脖子上灌進去,死也死個痛快!迸8藓敛煌怂薜。
“好!就讓他立軍令狀。牛皋聽命,本統(tǒng)制命你與張憲一道,領(lǐng)兵三千,出吉州,偷襲道州,只許勝,不許敗,打不贏張奎,提頭來見!”岳飛大聲喝道,說完,收回岳云的令牌,交與牛皋,牛皋得到令牌,就像得到一塊金元寶似的,樂呵呵地退了下去。
撇下牛皋騎上烏風(fēng)錐離開大營不說,單說岳飛的大營,眾人都驚得掉了下巴,木呆呆地看著牛皋離去,心里一個個直打鼓,心想:二哥這一去恐怕兇多吉少。諸葛英站出來言道:“大哥,你真的這么放心讓二哥前去嗎?”岳飛起身道:“眾家兄弟,你們放心吧!牛皋乃一員福將,福大命大造化大。能不能打敗張奎難說,不過,有一點眾家兄弟不如他,就是牛皋能夠急中生智,逢兇化吉,遇難成祥!甭牬蟾邕@么一說,大伙放心了許多,特別是董先,對牛皋的急智佩服得五體投地,蓮花峰的險情就是一個最好的證明。
簡短節(jié)說,四日后,牛皋、張憲領(lǐng)著三千人馬悄悄出現(xiàn)在道州,守將張奎聽說岳飛的人馬已經(jīng)到達城下,立即點盔掛甲,罩袍束帶,領(lǐng)著三千人馬出城迎戰(zhàn)。牛皋剛想催馬上陣,張憲攔住牛皋道:“二叔,有事小侄赴其勞,殺雞焉用宰牛刀。張奎出城,先讓小侄與他一戰(zhàn),若小侄不勝,再由您老出馬,你看如何?”
聽了張憲的話,牛皋知道他是為自己撐臉面,首先上場為自己探探張奎的身手,若是連張憲都打不過張奎,恐怕自己這顆黑腦袋算是沒了,自己與張憲的武功比起來,不是相差一點半點,簡直是鯤鵬與之燕雀。當(dāng)時在岳飛大營,倔強脾氣上來了,糊涂膽子大,事后想一想,牛皋也感到后脖頸發(fā)涼。想到這,牛皋道:“好吧!諒那張奎不是賢侄的對手,二叔給你觀敵撩陣,一定要小心從事!
張憲得到牛皋吩咐,腳尖一點得勝勾,虎頭鏨金槍已然在手,一抖嘶韁,夸下千里鹔鹴駒往前就沖。這時,對面一員大將,身高在七尺左右,紫巍巍的臉膛,海下無須,夸下一匹日月青鬃馬,高聲斷喝:“呔!來將通名,某家不殺無名之輩!”聽到喊聲,張憲肋住戰(zhàn)馬,高聲喝道:“叛將聽著,我乃神武副軍都統(tǒng)制岳飛麾下前部正印先鋒官牛皋的副將張憲是也!叛將通名!”
“哈哈……某家聽說過岳飛,也知道牛皋這個草包,對閣下嘛,某家也有所耳聞,就是不知道你是不是貨真價實!睂Ψ綇埧竦卮笮Φ馈E8拊诤竺媛犃,肺都差點兒氣炸了,高聲喊道:“賢侄,與叛將還有什么啰嗦的,殺了他,拿下道州城!睆垜椔犃,繼續(xù)喝道:“來將通名!”
“哈哈……你要問某家姓名,告訴你,我乃曹天王麾下第二猛將張奎是也!張憲,納命來!”說完,張奎一擺虎頭鏨金槍向張憲殺來。張憲也不客氣,一擺虎頭鏨金槍往上就闖。只見張奎一個“毒龍出洞”,槍尖直奔張憲的前胸扎來,張憲更是不敢含糊,一個“秦王磨旗”,先有圈槍為母,后有封閉提擄,虎頭鏨金槍猶如梨花擺頭,將張奎的槍擋在一邊。
一招之下,張奎大吃一驚,難怪岳鵬舉戰(zhàn)無不勝,所向披靡,手下將官,個個武藝高強,小小年紀(jì),槍法如此圓潤,張奎如此年齡,自嘆佛如。二馬“吧啦”一挫鐙,張奎一個“盤弓射雕”,大槍直奔張憲的面門扎來。張憲一個“破釜沉舟”槍桿向張奎的虎頭鏨金槍壓來,張奎也是使槍的行家,知道六合槍的厲害,外把門,槍必騰。自己若是稍微慢一點,必被張憲所刺,所以,張奎趕緊一帶絲韁,青鬃馬閃在一旁。
張憲見張奎識破自己的招式,也沒有繼續(xù)進招,二次上手,張憲一個四夷賓服式,將虎頭鏨金槍收到腰際,槍尖直指張奎的胸腹,張奎不敢怠慢,一個“側(cè)身背劍”,往外就撩,你來我往,各不相讓;一個是力貫千鈞往前沖,一個是勾敵冒進槍法奇。二人足足戰(zhàn)了有一百多個回合,不分勝負,兩邊擂鼓手胳膊都掄腫了,只見二人還在相互廝殺,張奎打心眼里佩服張憲,張憲對于張奎的槍法也是暗暗稱贊。
眼看日上中天,兩邊將士都餓著肚子,張奎一帶絲韁跳出圈外,對張憲言道:“張憲,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午時,將士和馬匹都餓著肚子,不如我們回營,吃過飯再戰(zhàn),不分出勝負,決不罷休,你看如何?”“好!回營吃飯,吃過飯我們挑燈夜戰(zhàn),不分出勝負,決不收兵。”張憲說完,回歸本部陣中,張奎也帶著人馬回歸道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