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給我整上歌詞了?!”妍妍狠狠的瞪了我一眼,我立刻閉嘴,不再言語。
我看著臉色煞白的劉天曉,深深的為她感到可惜,今天的劉天曉肯定會受到妍妍語言上的重創(chuàng)。
我直到此刻依然懷念我與劉天曉那短暫的學(xué)生生涯,盡管我那個時候在她心目中不是偉岸的,那也在她心目中留下了印象。
我看著滿臉怒氣的妍妍,再看看縮緊身體的劉天曉,一陣頭大,不知道這個局該如何破。
“聽吳用說起過你,當(dāng)時你在學(xué)校成績是名列前茅的,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妍妍終于開了口,語氣卻沒有我預(yù)想的那么激烈,帶著點怒氣,但還夾雜著點關(guān)心,不像是興師問罪。
我詫異的看著妍妍,而坐在我對面的劉天曉更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滿臉疑惑的看著妍妍。
妍妍輕輕抿了一口苦咖啡,我知道她喝不了苦的,果不其然,她眉頭微皺,艱難的咽下了剛才喝的那一口苦咖啡。
“我已經(jīng)知道你現(xiàn)在的職業(yè)…”妍妍停頓片刻后,繼續(xù)說道“我想聽你說實話,不想聽那些虛的!
妍妍變得嚴肅起來,眼睛凝視著劉天曉,不容她有一點的不老實。
聽到妍妍的話,我更加震驚不已。
妍妍是怎么知道劉天曉的職業(yè)的?而我也是剛剛才確定了劉天曉的真正工作,純屬意外,難不成妍妍已經(jīng)調(diào)查了劉天曉很久?
“你不用擔(dān)心我會對你做什么,你身上沒有我可以利用的價值,所以咱倆只是路人,我對你感興趣,完全是因為你和吳用有關(guān),我不允許有其他女人再在他的心臟里占據(jù)著一丁點的位置,如果那樣的話,我和他都會很痛苦,我不想他痛苦,更不想我也痛苦,所以,當(dāng)我知道他嘴里經(jīng)常念叨的你來了臨沂以后,我變得很緊張,更確切的說是后怕,害怕吳用會向你靠近,最后離我而去!
妍妍眼睛一直側(cè)目看著我,眼神中布滿了溫柔,此時看不到她任何的憤怒。
這讓我有些疑惑,不知道和剛才雷厲風(fēng)行的妍妍相比,是什么會讓妍妍發(fā)生如此大的改變。
這讓我很吃驚。
看完我以后,妍妍直勾勾的盯著劉天曉,劉天曉起初只是低頭不語,此刻緩緩抬頭,先是和我有了一個眼神的交流,旋即躲開,我卻依然看著她那張因為害怕而變得蒼白的臉。
這時,服務(wù)員又上來兩份甜品,妍妍毫不客氣的捏起一小塊,放進嘴里,無比享受的樣子,咀嚼著,十幾秒以后,她便咽了下去,隨即咧開嘴笑著說道“犯錯的是他,咱們?yōu)槭裁匆獮樗腻e誤買單呢?我們又不是大傻叉!”
劉天曉仍遲疑著,眼神開始飄忽不定,我知道現(xiàn)在這個決定讓劉天曉真正開始了天人交戰(zhàn),不是一個簡單的回答就可以敷衍了事的。
而我卻被妍妍說的開始了畏手畏腳,不敢制造出大動靜,只能攪拌的時候,速度盡量放慢一點,不敢制造出任何的雜音,我怕會影響妍妍的心情,如果妍妍不笑,別指望著我能自娛自樂,因為我連自娛自樂的資本都沒有。
我們?nèi)司屯蝗幌萑氲搅顺聊姆諊,而我卻不喜歡此刻的氛圍,因為這種感覺讓我窒息,胸口里堵得慌。
不知道過了多久,劉天曉終于緩緩喝了一口很苦的咖啡后,小聲說道“這次我來找吳用,是死馬當(dāng)活馬醫(yī),如果能行,我便找到了靠山,如果不行,我便隨波逐流,不再固執(zhí)的去反抗,行尸走肉般過完下半生!
我不解的看著劉天曉,因為我聽不懂她說的是什么意思。
行尸走肉般過完下半生?
難道她在足療店已經(jīng)和很多男人做了見不得人的事嗎?
我很少進足療店,唯一的一次是和客戶去的,做了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足療。
說實話,感覺挺好的,被人伺候的感覺真的挺好。
可是,當(dāng)初那位客戶和我說的話仍然歷歷在目。
“給她們加鐘,讓她們賺點錢,來個幾次,給個五百塊錢,領(lǐng)出去!”
說完這話的客戶,笑的是那么邪惡,我至今印象深刻。
看到劉天曉的楚楚可憐,讓我立刻想起了上次給我做足療的那個姑娘。
可是當(dāng)我想起劉天曉和客戶做不該做的事的時候,心里既憤怒也可惜。
“我原本有個很幸福的家,有個很愛我的老公,更有個乖巧可愛的女兒…”
劉天曉說到此處,開始哽咽起來,眼淚一滴滴落在了她面前的那杯苦咖啡里。
…
妍妍開車載著我離開常春藤咖啡店。
妍妍一直沉默著,臉上沒有表情。
我看著妍妍的不茍言笑,自己也不敢畫蛇添足,索性也保持著沉默,不過氣氛實在是太過壓抑,我把車窗微微打開一條縫,一股寒風(fēng)一股腦涌進了車里。
我掖了掖衣服,想要點上一根煙,妍妍卻一個急剎車,我腦袋差點撞到前擋風(fēng)玻璃,因為我沒有系安全帶。
我沒有系安全帶的習(xí)慣。
我不明所以的轉(zhuǎn)頭看著妍妍,妍妍仍然面無表情,可從她的眼神里,我發(fā)現(xiàn),她一直沉浸在劉天曉所講的那個故事里,我不知道妍妍是否會對劉天曉有同情,可剛才在常春藤咖啡店里的妍妍,也留下了眼淚。
她想盡量隱藏,但眼角的淚水,讓她曝光了自己。
妍妍開門下車,喊了我一聲,我不敢耽擱,隨即走下了車。
剛走下車,陣陣寒風(fēng)便席卷了自己的全身,我又不自覺的掖了掖衣服,不解的問妍妍“外面太冷,咱們還是進車里吧?”
妍妍面無表情的說道“在這里可以讓自己變得清醒!
我不明白妍妍為什么會做出這反常的事情,此刻外面的溫度肯定是低于零下十度了。
剛過沒多久,我全身如同掉進了冰窟窿,凍的我流出了鼻涕,最終還打了個噴嚏,咳嗽聲更是接二連三。
“給我一根煙!
妍妍伸出一只手來,食指和中指已經(jīng)分開,我略微遲疑了一下,趕緊從口袋里摸出那盒已經(jīng)抽了兩天的煙,抽出一棵,夾在了妍妍食指和中指之間,我?guī)湾c上。
妍妍吐出煙圈的那一刻,讓我有些失神。
記不得這是妍妍多久沒抽煙了,今天不知道她為什么會有抽煙的沖動。
估計是因為劉天曉吧。
“她學(xué)習(xí)有多優(yōu)秀?”
妍妍背著寒風(fēng),蹲了下去,我已經(jīng)被凍的渾身微微顫抖起來,兩排牙齒不停的相撞,連說話都變得不利索了。
“學(xué)校第一!
我言簡意賅的回答道。
“全校第一啊,怎么就活成這樣了呢?”
妍妍一直重復(fù)著這句話,好似這郁郁不得志的人不是劉天曉而是她自己。
聽到妍妍這么說,我給自己點上一根煙以后,也在妍妍身旁蹲了下去,把雙手插進衣袖里,妥妥的一個小老頭。
是啊,當(dāng)年多么一個優(yōu)秀的女孩子,怎么就活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了呢?
“如果她沒碰到那個男人,她現(xiàn)在該是什么樣子呢?”
妍妍猛然轉(zhuǎn)頭看著我,眼神渴望著從我這里得到答案。
可是我只能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是真的不知道。
這世界上哪有什么如果呢?
“那個男人你也認識?”
妍妍繼續(xù)問我,此時她手里的煙也就僅剩下最后一口了,煙頭發(fā)出猩紅的亮點,在凜冽寒風(fēng)中若隱若現(xiàn)。
“同班同學(xué),也是成績名列前茅的手子,那時候我們都說他們是天生一對,沒想到最后真的是天生一對了,只可惜都沒個好下場!
劉天曉的老公叫謝子龍,同班同學(xué),我沒有和妍妍說實話,謝子龍和我是一個村的,小的時候經(jīng)常在一起玩鬧,當(dāng)時謝子龍的爸爸對我們說了一句話,我至今記憶猶新。
他說,我是傻子里的聰明人,而謝子龍是聰明人里的傻子。
當(dāng)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此時此刻我也沒真正明白這句話的意思。
謝子龍和我已經(jīng)很多年沒有聯(lián)系了。
我和焦陽結(jié)婚回家辦喜宴的時候,見過謝子龍一面,當(dāng)時他和我僅僅是擦肩而過,我和他也是點頭會意而已。
不知道她倆是怎樣的緣分,竟然最后結(jié)成了夫妻。
只可惜,最后謝子龍迷上了賭博。
又他媽的是賭博,焦守明如此,辛向光如此,謝子龍也是毀在了這上面。
是不是粘上這東西,最后的結(jié)果都是家破人亡。
我想著謝子龍的結(jié)局,一個勁的嘆氣,煙霧從我嘴里和鼻孔里也是瘋狂輸出。
劉天曉和我情況差不多,離婚了,有一個閨女。
“學(xué)習(xí)好是不是最后也不會有好的結(jié)果,不如平平淡淡的過完這一生。”
妍妍再次開口。
我把煙頭扔在腳底,狠狠踩滅。
“時運不濟吧,其他的也解釋不通了很多當(dāng)年不如他們的同學(xué),現(xiàn)在過的悠哉悠哉,唯恐其他同學(xué)不知道他們過的有多好,一天發(fā)幾十條朋友圈,不是秀恩愛就是拍風(fēng)景,唯恐大家不知道她們過的多幸福!
我替劉天曉感到不值,為她這輩子感到不值,更痛恨她因為一時的困難就淪落到要去那種場所做那種事來養(yǎng)活自己。
曾經(jīng)她是我的女神,現(xiàn)在她卻是成為了我們口中的那個被人唾棄的女人。
謝子龍因為最后那一把梭哈,輸了。
從此以后大腦出現(xiàn)了問題,憨憨傻傻,一直在自言自語。
這是我從劉天曉嘴里得到的大致情況。
唏噓不已。
“我想幫幫她,讓她來我的公司!
妍妍的煙蒂是在她手里熄滅的,已經(jīng)燃盡了的煙蒂,早已經(jīng)沒有了那一抹猩紅,也被妍妍扔在地上,狠狠的踩滅了。
我略顯吃驚的看著玩鬧“去你公司?你就不怕我和她…”
我的話還沒說完,玩鬧打斷我說道“如果我真的怕,我就從一開始不選擇你了!
妍妍的話讓我震驚,這是第一次知道妍妍原來對我如此信任。
我心里頓時暖暖的,可是妍妍接下來的這句話瞬間讓我跌入谷底。
“你在外面找?guī)讉女人,我就給你戴幾次帽子,咱倆誰也不吃虧!”
我瞪大雙眼看著眼前這個說出如此虎狼之詞的女人,真是深藏不露。
“你在夢中經(jīng)常叫劉天曉這個名字,你知道嗎?”
妍妍不知道是在故意詐我還是我的確如此,開口問出了這么一句話。
我如同搖撥浪鼓般一個勁的搖頭。
妍妍看著我機械的搖頭,不說話,繼續(xù)說道“讓她來我公司,她的形象挺好的,可以當(dāng)主播培養(yǎng),或許她能很快賺到她口中的那筆巨款,以后她能和她的孩子衣食無憂。”
妍妍陷入到了沉思之中。
我感慨妍妍竟然有如此胸襟,能把我心心念的劉天曉收入她的公司里。
在我和妍妍彼此沉默良久以后,她終于露出了她的真面目。
質(zhì)問我說道“你為什么會去足療店?”
“我都告訴你了啊,是陪一個客戶才去的,如果不是因為他那個單子,估計我的有用文化傳媒公司早就關(guān)門大吉了!
為了加強我說的真實性,我重重嘆了口氣,裝作無奈的樣子說道“做人難,做個男人更難,做個能賺錢的男人難上加難啊…”
“少給我貧嘴!快說,你怎么知道劉天曉在一家足道的?你剛才不是說只去過一次兄弟足道嗎?怎么一家足道的技師你都了如指掌,要不然怎么會通過一件工作服就判定出劉天曉是一家足道的技師,而且連她的編號你都知道,是不是你去一家足道點過她?”
妍妍語氣里帶著怒氣和焦躁,她此時迫切的想要知道事情的真相。
而事情真相就是我真的只去過一次兄弟足道,而為什么我會知道劉天曉的工牌號,完全就是因為她所在的一家足道的工服實在是太讓人大飽眼福了。
墨綠色的旗袍,高分叉。
特殊的顏色,刻意的剪裁,想讓人記不住都難。
而且衣服上還繡有編號的。
36號就鑲嵌在劉天曉的工服上。
我如果實話實說,妍妍會相信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