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xué)前的幾日,林若曦上班也不積極了,每天都起得很晚,天沒黑就著急回家買菜,每一天都安排的滿滿當(dāng)當(dāng)。
薛睿趁著林若曦上班的空檔,抽空去學(xué)校和黃思悅那邊轉(zhuǎn)轉(zhuǎn),聊聊業(yè)務(wù)上的事情。
直到開學(xué)前一天,薛睿被黃思悅喊過去開業(yè)剪彩。
沒有車子的薛睿,理所當(dāng)然的喊來了顧慕雪的司機(jī)。
當(dāng)然,薛睿是在學(xué)校門口喊來的,薛睿不想暴露林若曦家里的位置。
邁巴赫緩緩?fù)?吭诼愤,楊興古怪的看了一眼薛睿:
“薛總,以后我去小區(qū)接你就行,你不用這么大老遠(yuǎn)繞一圈!
薛睿眼睛一瞇,楊興的意思是已經(jīng)知道林若曦家的位置了。
果然,間諜就在他身邊!
“行!毖︻Rе勒f道。
“你也別瞪我,是顧家給我發(fā)的工資!睏钆d絲毫沒有愧疚的意思。
“楊叔,你以前是做特務(wù)的吧?”薛睿陰陽怪氣道。
楊興全程沒有回話,任由薛睿在后排嘮嘮叨叨。
直到快到目的地的時候,他才開口問道:“薛總,哪個店面?”
薛睿抬頭往窗外掃視,附近的道路很窄,交通十分擁堵,但前后排的車輛明顯有意和他保持了一定距離。
果然,豪車還是有豪車的好處。
“右邊那個紅色門頭!毖︻R谎劬驼J(rèn)出了自己的品牌。
“薛總不是我說,這也至于你親自跑過來剪彩?”
楊興望著窗外“轉(zhuǎn)轉(zhuǎn)回收”的門牌,嘴角抽了又抽。
十幾平的小門面,左邊是是拉面館,右邊是早餐店。
他什么大場面沒見過?
這么小的店鋪,還是頭一次見。
“那是你沒見過別的店!毖︻W旖且贿。
“哦?比這個大多少?”楊興饒有興致的問道。
“三五個店面加起來……”
薛睿話音很慢,他在心里默默計算著。
別的門面最大的只有幾平,說白了就是在大型商場的一樓買個小檔口,亦或者連門面都沒有,找個年輕人背著行李箱去各大高校里回收,他要做的輕資產(chǎn)。
只有這家“超大型”門店,他才有剪彩的機(jī)會。
“三五個十幾平?那也不大啊!睏钆d趁著等紅綠燈的空檔,拿起保溫杯抿了一口。
“加起來還沒這一個大!毖︻R荒樥J(rèn)真的補(bǔ)充道。
“那么。俊睏钆d一陣咳嗽,他確實(shí)被驚到了。
兩分鐘后,邁巴赫停在轉(zhuǎn)轉(zhuǎn)回收門前,門店里的幾位年輕人上來開門。
黃思悅手里拿著包子,剛從早餐店里走出來:“老板,吃包子不!
薛睿走下車往周圍看了一眼,兩邊飯店的小攤子上,不少人手里都提著醫(yī)院的塑料袋,里面裝的大概率是各種藥品和化驗(yàn)單,不少客人都緊皺著眉頭。
氛圍是會影響人的,薛睿的心情瞬間不美麗了。
“你怎么把店開這里來了?”薛睿聲音清冷。
他要做的是高流轉(zhuǎn)的回收機(jī)構(gòu),不少年輕人和大學(xué)生都深陷消費(fèi)主義陷阱,手頭缺錢的時候會利用數(shù)碼產(chǎn)品變現(xiàn)救急,而他本身就掌握校園平臺,靠自有的流量變現(xiàn)。
但年輕人最大的共性偏偏是身體抗造,根本不去醫(yī)院。
這跟在肛腸醫(yī)院門口開麻辣小龍蝦沒什么區(qū)別。
黃思悅遞給薛睿一個包子,示意薛睿進(jìn)來說話。
“這里可是個寶地啊,你知道我等這個門面等了多長時間嗎?”黃思悅指了幾個方向:
“這邊,還有那邊,這一片全都是醫(yī)院。”
“然后呢?”薛睿眼睛一瞇,心里隱隱有股不好的預(yù)感。
“腫瘤醫(yī)院知道不?這邊就有兩個全西北最大的!秉S思悅伸出兩根手指,表情傲然道:
“他們經(jīng)常需要救命錢,懂了沒?”
薛睿深吸一口氣,他自然明白黃思悅什么意思。
周圍全是癌癥病人家屬,經(jīng)常被醫(yī)院的單子逼到情緒崩潰,而人在最脆弱的時候,是沒有那么多心情去議價的,而黃思悅正是抓住了這個點(diǎn)。
“咱們體量優(yōu)勢大,本身就不缺客源,而且是自營體系,這邊能收到不少高端機(jī)型,價格比別的店再往下壓三成,也會有人來的……”
黃思悅沒看到薛睿的表情變化,依舊在描繪著美好未來。
“思悅,你說這算不算黑心錢?”薛睿緩緩開口。
“別家比咱家黑心,這些人的錢終歸是守不住的,誰賺不是賺呢?”黃思悅自顧自的玩著手機(jī)。
薛睿深吸一口氣,緩緩?fù)鲁觥?br>
他也明白這個道理,這些錢他不賺自會有人去賺。
“趁火打劫,說難聽了賺的是死人錢。”薛睿喃喃自語。
“有錢不賺王八蛋!秉S思悅白了薛睿一眼。
楊興此刻就在薛睿背后喝水,打量著店內(nèi)的陳設(shè),他也聽到了兩人的談話。
從商業(yè)邏輯和地理位置看,周圍是兩個廉價飯店,客流量大,且停留的時間足夠長,薛睿這個店絕對是賺錢的,但薛睿居然還糾結(jié)賺的是誰的錢。
他心中十分好奇,想聽聽薛睿下一步想怎么辦,畢竟自他認(rèn)識薛睿以來,薛睿從來不按常理出牌。
在店里喝了十來分鐘的茶水,一位中年婦女走到前臺,從包里拿出一臺嶄新的游戲本,手里還拎著飯盒。
“姑娘,你看看我這個還能賣多少。”婦人眉頭不展,看電腦的目光依依不舍,嘴里喃喃道:
“我兒子上大學(xué)買的電腦,這才剛用了半年,孩子懂事,去學(xué)校的時候說讓我拿去換錢,他說他們學(xué)校也有這個回收,價格公道!
薛睿緊咬著牙關(guān),他實(shí)在賺不下這個黑心錢。
可如果出價太高,大概率會被同行報復(fù)打擊,所以這個錢他不賺都不行。
“阿姨,你去學(xué)校附近看看吧,那邊也有我們的店,我們今天剛開業(yè),還處理不了這些!毖︻Pχ妻o道。
黃思悅愣了一下,把電腦還了回去。
“我給他爸送飯呢,那邊遠(yuǎn)不遠(yuǎn)啊!迸嗣埡校剖窃诟惺苁澄锏臏囟。
“不遠(yuǎn)!秉S思悅打開手機(jī)地圖,給女人介紹了其余店鋪的位置。
等女人離開后,黃思悅陰陽怪氣道:“倒顯得我沒良心了,可俗話說得好啊,錢和良心只能選一個!
楊興附和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
薛睿輕輕扣了扣桌子:“工資和提成我不會少你們的,但我有別的安排!
“什么安排?”黃思悅搬著凳子坐到跟前,想聽聽薛睿是怎么想的。
薛睿已經(jīng)拿定主意,要把這家店的利潤留下。
重活一世,他腦子里有太多的信息差,想要賺錢并非難事,光靠炒股炒幣都能賺得盆滿缽滿,不需要這點(diǎn)“昧良心”的錢。
“先等一個月,看看這個店里能有多少利潤,我再做安排!毖︻4曛掳。
“那剪彩呢?”黃思悅問道。
“不剪了,這周圍都是醫(yī)院,不吉利。”薛睿擺擺手。
楊興喃喃點(diǎn)頭,心想薛睿果然不一樣,又做了讓他看不懂的操作。
“我就在附近,什么時候走給我打電話。”楊興提醒道。
“你先走吧,我待會還要去車站接慕雪。”薛睿目光呆滯的擺擺手,他在思考這錢怎么在不觸犯同行利益的情況下,還能多照顧一下弱勢群體。
“我出去走走!毖︻0瓮茸吡顺鋈ィ氤鋈ネ竿笟庹艺异`感。
他盯著早餐店的菜單看了好一會,上面的價格標(biāo)簽改了又改,似是漲過價,又給調(diào)回去了。
此時的早餐店正在收攤,薛睿上前給老板遞了根煙:“老板,我是隔壁店的,以后咱們就是鄰居了,沒事進(jìn)來坐坐。”
“好!蹦腥硕Y貌應(yīng)了一句。
“來咱這吃飯的都什么人?”薛睿隨口問道。
“都是些病人家屬,我做了十幾年了,現(xiàn)在材料成本漲了,利潤太薄,我都不知道該不該漲價,漲了怕沒客人……”
男人點(diǎn)上煙,習(xí)慣性的抱怨了兩句生意難做。
“那您算是照顧這些病人了!毖︻9ЬS道。
“算不上,就是討口飯吃!蹦腥藬[擺手,自認(rèn)自己還沒那么大度。
“我這邊吃飯的都是病人家屬,他們可不敢讓病人吃外邊的飯,都是回家自己做,來來回回跑的很辛苦!
男人看著遠(yuǎn)處嶄新的邁巴赫,又看了看薛睿,不禁流露出艷羨的目光。
但也就看了幾眼,很快把眼睛挪開。
“你們這行賺錢啊,都買得起這么好的車。”男人深深吸了口氣,心中很不平靜。
人和人的差距太大了。
“家里的,不是我的!毖︻0炎约浩擦顺鋈。
男人表情驚訝,隨后似笑非笑道:“好福氣,我先回走了啊,明天見!
薛睿望著門口油膩膩的菜單,開口道:“老板,我覺得你這價格定的不對!
“說說?”男人停下腳步。
富貴家庭出來的孩子,還這么早做生意,肯定比他的商業(yè)思維要好很多。
“賣的太便宜了,就現(xiàn)在的房租趨勢,你不漲價扛不住的。”薛睿開口道。
“你不懂,早餐店價格很敏感的!蹦腥丝嘈σ宦。
“你聽我說完,你可以做兩個菜單,一個愛心菜單,一個正常菜單!毖︻N⑽⒁恍Γ敿(xì)解釋道:
“愛心菜單就是一分錢不賺,甚至倒貼一些給那些病人家屬,正常菜單提高客單價,賺散客的錢!
“病人能落個實(shí)惠,你還能落個口碑,這年頭網(wǎng)絡(luò)發(fā)達(dá),搞不好上個新聞,以后還缺客人嗎?有愛心的客人不會在意價格的!
男人眼睛瞬間瞪大,從兜里摸出煙盒,給薛睿遞了一根:“兄弟貴姓?”
“免貴姓薛!毖︻PΦ,心想男人還是心動了。
“網(wǎng)絡(luò)這東西我不懂啊,真有這么厲害嗎?”男人虛心請教。
“這世間還是好人多,只要耐心做下去,善舉總會被人發(fā)現(xiàn)的!毖︻UZ重心長道。
“你這餅太大了,我吃不下去。”男人扭頭就走。
后面的好事他不知道會不會發(fā)生,但如果按薛睿說的去做,他不出半年就得倒閉。
“你做個賬本,前面你虧多少算我的,我的店就在這里,我跑不了的!毖︻UZ氣平淡。
男人猛地回頭,難以置信的上下打量著薛睿。
繞著薛睿走了好幾圈后,他一字一頓道:“小兄弟,那你圖什么。俊
薛睿的財力是毋庸置疑的,可薛睿貼錢讓他做好事,最后口碑還是他的。
他撓破了腦袋,還是想不明白,薛睿到底從中間獲得了什么。
“老師不是教過我們嗎,要做多好事!
薛睿淡淡說道,轉(zhuǎn)身走回店里。
不多時,楊興從邁巴赫上下來,湊到男人跟前遞了包煙。
“兄弟,那個小伙子剛才跟你說了什么?”楊興心里也十分好奇,今天的薛睿情緒很古怪。
男人依舊沒緩過神來,但他也沒瞞著,老老實(shí)實(shí)把事情告知給對方。
……
到了下午,薛睿在店里呆了一天,黃思悅防了薛睿一天。
每每有客人進(jìn)來,黃思悅都會往身后看一眼,用眼神示意薛睿不要插手。
然而薛睿只是玩著手機(jī),自從他找到“撒錢”的辦法后,心里舒服了不少,也就沒再管黃思悅的事情。
薛睿趴在桌子上瞇了一會,等待林若曦過來接他。
不知睡了多久,薛睿只覺得臉上傳來毛茸茸的觸感,撓的他十分癢癢。
薛睿面色痛苦的皺起眉頭,他聞了聞,洗發(fā)水的味道十分熟悉。
嗯,是林若曦來了。
“黃思悅!毖︻i]著眼睛說道。
林若曦目光呆滯,她緩緩扭過頭,再看向黃思悅時,目光十分警惕。
黃思悅滿臉的難以置信,心想這是怎么了?
“黃思悅你離我遠(yuǎn)點(diǎn),我是有女朋友的人,曦曦會不高興的!毖︻i]著眼睛說道,他想哄林若曦開心一點(diǎn)。
林若曦捂著小嘴,眼中滿是驚喜。
薛睿在睡覺的時候,都在拒絕別的女孩子呢。
“睿,跟我去車上睡吧。”林若曦聲音十分輕柔。
“嗯?”薛睿猛地抬起頭,語氣驚訝道:
“曦曦你來了?我們走吧!
兩人離開后,黃思悅對著薛睿的背影狠狠“呸”了幾口。
“叼毛,拿我當(dāng)僚機(j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