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人趕緊跑過來,把曲東黎控制住,阻止他去打開骨灰盒……
原來,曲家人只是擔(dān)心他看到這些被火化后的骨頭灰燼而產(chǎn)生心理陰影,一個個都拼命去阻攔他。
與此同時,曲向南對曲行洲吩咐道,“阿洲,你去把盒子抱起來放好,別讓你小叔再去打開!
可沈惜枝卻黑著臉拉住曲行洲,“你去碰那玩意兒干嘛,看到就晦氣!還嫌她生前害得你不夠慘嗎?你給我站好,不準(zhǔn)去碰!”
曲向南低聲罵她,“這里的人,都是皎皎的長輩或者平輩,也就阿洲的輩份最低!從倫理關(guān)系上來說,阿洲算是皎皎的‘侄子’,這侄子去抱‘嬸嬸’的骨灰盒,也說得過去……”
“你別扯這些亂七八糟的,”沈惜枝還是不準(zhǔn)自己兒子去碰何皎皎的骨灰盒。
“……”但是曲行洲卻沒顧忌太多。
眼看曲東黎痛苦成這個樣子,再聯(lián)想到何皎皎生前的一些細(xì)節(jié),曲行洲毫不猶豫的走過去,幫著把那個盒子抱了起來……
想象著那個漂亮傾城的女人,此刻已經(jīng)變成了骨灰,被裝在這個小小的盒子里,曲行洲的心不由得一陣絞痛,紅著眼睛把盒子放到了靈堂的臺面上。
管家和保姆們則默默那把那些被曲東黎破壞的祭祀用品重新收拾起來。
曲東黎因?yàn)榍榫w太過激動,這會兒連發(fā)瘋發(fā)狂都沒力氣了,喊也喊不出來了,整個陷入了靈魂被抽離后的渙散里,高大的身體虛軟不堪,最后被人扶著軟倒在沙發(fā)里……
見到自己兒子得了失心瘋,曲老太太心里難受的不行。
她轉(zhuǎn)頭指責(zé)曲向南,“我早上就跟你說了,一定要等他醒來見到最后一面再送去火化!你說你急什么!他這連最后一面都沒見到,怎么可能不瘋?!”
“對啊,”沈惜枝也跟著抱怨道,“我說曲向南,你也太奇怪了!她好歹是阿黎的老婆,哪有老婆死了,不等老公見面就火化的?你明明知道阿黎對她感情很深,你去管什么閑事!你再怎么也該叫醒阿黎啊,說不定阿黎想要弄去土葬呢!”
曲向南頓了幾秒,表情凝重的對老太太解釋,“媽,道理我不是不明白,只是,看到阿黎這段時間的消沉,我實(shí)在不想讓他看到最殘忍的一面……我只怕他見到皎皎的遺體,會有更深的陰影,以后沉淪下去,完全走不出來了,身體也垮掉,”
“所以,我跟文韜商量了一下,他也表示同意。文韜是皎皎的親生父親,他有權(quán)利來簽字決定皎皎遺體的處理問題……我想的是,全程不讓阿黎參與皎皎的后事,有些畫面不讓他親眼看到,對他以后的人生有好處……”
聽到這里,曲老太太又覺得好像有點(diǎn)道理。
畢竟,長痛不如短痛,等曲東黎過了這幾天最難受的時候,悲哀會隨著時間慢慢淡化,不出兩年回歸正常后還是要重新娶妻生子的。
所以不讓他看到何皎皎死去的樣子,不讓他親自看到何皎皎被推進(jìn)火化爐的一幕,也就不會給他留下痛苦的回憶……
接下來,為了不進(jìn)一步刺激曲東黎,所謂的葬禮儀式也直接免了。
曲向南先是送走了不相關(guān)的幾名親朋好友,然后又對角落里沉默許久的高子余小聲說到,“你也先走,事情已經(jīng)過去,不要在這里添亂,”
“……”高子余沒有反駁。
相較于曲東黎全程的暴躁失控,他的情緒倒是顯得無比克制,憔悴的面孔上一直是一片死寂。
最終,他默然的朝別墅外面走去,把這個悲哀的氛圍甩在了身后,駕車離去。
“老夫人,那我也準(zhǔn)備走了,”
孟如云這時候也站了出來,故意語氣哀聲的對老太太告別,“皎皎的后事就只能由你們?nèi)マk了,文韜前不久才失去安修,還沒走出來,如今也沒有力氣再次面對失去女兒的打擊……”
“皎皎既已經(jīng)是曲家的兒媳,那么她的身后事到底怎么辦,葬在哪里,都是你們來決定的,我和他爸不會再干涉的,這段時間你們都辛苦了,也勸勸阿黎注意節(jié)哀,早日翻過這一篇。”
說完后,孟如云故作沉痛的轉(zhuǎn)過身去,慢搖慢搖的走出了客廳,走到自己的車邊時,趁人不注意,很是嫌惡的扯下了胸前的白花扔到垃圾桶!
等整個大廳重新恢復(fù)了平靜,曲向南悄然在曲東黎身旁坐了下來。
“阿黎,要哭就大聲的哭出來吧,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不可能一輩子都一帆風(fēng)順……你跟皎皎這輩子緣分已盡,勇敢接受現(xiàn)實(shí)吧。”
“只要你們曾經(jīng)彼此擁有過,就足夠了,沒有什么后悔的,很多東西都是命中注定的,誰也說不清,早日讓皎皎入土為安吧,”
“……”曲東黎躺靠在沙發(fā)里,一動不動,眼神呆滯,俊臉上一片破碎。
他聽不到身邊人在說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意識一直停留何皎皎已經(jīng)化成灰燼的幻滅里,整個處于麻痹的狀態(tài)……
從醫(yī)院里初聽到她死亡的消息,再到看見她的骨灰盒,他所有能釋放出來的痛苦已經(jīng)釋放完畢,剩下的都是說不出來的,漫長的壓抑和黑暗……
接下來的兩天,曲家人又為何皎皎選了個昂貴的墓地,也沒舉行什么儀式,就讓她正式‘入土為安’了。
曲東黎沒有阻止,也沒有參與,甚至都不知道她的墓地到底在哪里。
他就這樣陷入暗無天日的消沉里,每天活得像行尸走肉,不言不語,不吃不喝,腦子里反反復(fù)復(fù)的回憶著跟何皎皎曾經(jīng)相處的每分每秒……
別墅里,到處都是何皎皎留下的痕跡。
枕頭上她的幾根頭發(fā),還有殘留的幽香,床底下她亂扔的一件內(nèi)衣,梳妝臺上她常用的化妝品,衣帽間里她幾百上千件的衣服褲子鞋子……
她好像根本就沒有離開,她存在于這個別墅的角角落落。
臥室門口有一點(diǎn)點(diǎn)的聲響,他都恍惚覺得她下一秒就要推門而入,像個女流氓那樣將他撲倒在床,熱情似火直接脫他的褲子……
他好像產(chǎn)生了幻聽,耳邊總是斷斷續(xù)續(xù)的回蕩著她熟悉的聲音,又好像產(chǎn)生了幻覺,總覺得她還躺身邊,每晚跟自己同床共枕。
在這反反復(fù)復(fù)的精神折磨下,曲東黎終于扛不住了,在夜里發(fā)起了高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