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謝還卿很直白的欣賞目光,簫承錦萬分受用。
馬車內(nèi)部明明還分外寬敞,可簫承錦就是不坐回更舒服的主位,而是和謝還卿一起擠在側(cè)邊。
“謝二姑娘名聲盡毀,你是如何做到的?”
謝還卿就知道,這些事,還是瞞不過簫承錦的。
所以剛才,她也不是在一味的裝傻。
以她符合簫承錦心中所以為的,目前的眼光和見地,算是聰慧,也有點急智,要說對皇后的意圖一無所知,必不可能。
但如果全然看透,那她不就超越簫承錦的掌控了?
就是要剛剛好,才好。
現(xiàn)在被問起謝以棠那點事,也是如此。
她先是眼神飄忽,下意識的閃躲,不敢看簫承錦的眼睛。
后來又像是豁出去了,聲音低若細蚊:“其實,這是個意外……那日我剛到府里,與她才見面,她就非要為難我,嫡母自是不會幫著我的,所以我趁她不注意,動了她胳膊上的麻筋!
“就這樣?”
“還有腿上的……”
謝還卿越說,就越是難為情:“但我又不知道她今日要獻舞,何況早上你也看到了,她和秦氏就是想害死我!那她能有這個下場,不就是活該嗎?”
簫承錦失笑,沒發(fā)表什么評論。
無他,耗了這么久,止痛藥的藥效也過了,現(xiàn)在傷口和骨疽一起疼,臉色難看的要死。
實則謝還卿一眼就看出來了,但還是鐵了心的不松口。
她這個人,睚眥必報。
簫承錦利用她,多疼會怎么了?
“是骨疽發(fā)作了么?”她倒是不忘假模假樣的關(guān)心一下,不由分說拉過簫承錦的手把脈。
還真是骨疽啊,而且藏有余毒,已經(jīng)侵入骨髓不少年頭了,要想根治,除非讓簫承錦承受刮骨之痛。
又能看他疼了,妙哉!
“嗯?”簫承錦沒有錯過謝還卿眼底的欣喜。
“王爺,放心吧,我果真能治!敝x還卿彎唇一笑,有幾分難見的得意:“最多半年,就能讓王爺你恢復(fù)如初,而且借著傷口還未長好,越快治療越好!”
到時候,自己一線吃瓜,看不可一世的珩王殿下痛不欲生……
想想就舒坦。
簫承錦定定的看了她半晌,聲音也不自覺放的柔和:“能治好本王,你這般高興?”
謝還卿回答的毫無破綻:“那是自然,王爺,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如此我才能報恩啊,何況若能治好王爺,那我也算大功一件,不是嗎?”
“自然。”簫承錦移不開眼。
她笑得這么明媚又燦爛,是把整個京城翻個天,都難以找得到的赤子心腸。
也是怪了,盯著她的時候,舊傷之疼,遠比往日好受許多。
馬車慢慢的停下,夜白在前頭道:“王爺,謝府到了!
“到家了,多謝王爺!”謝還卿歡歡快快的,要解下披風(fēng)換回去。
不料簫承錦抬手按住:“披著吧,否則,你還怎么在謝家狐假虎威?”
謝還卿俏臉一紅:“那王爺,等你想著治傷的時候,派人來接我就是了。”
看她跳下馬車,一改先前剛從宮里出來那副惹出禍?zhǔn)履憫?zhàn)心驚的樣子,而是歡快的像個天真孩童。
簫承錦的目光,是自己都沒發(fā)現(xiàn)的柔和。
夜白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忍不住道:“王爺,消息傳回來了,謝四姑娘這些年一步都沒出過那莊子,也就是醫(yī)術(shù)所承何人尚未查明,既然她有福氣能哄王爺開心,不如就接到府里去?”
看簫承錦沒說話,他又道:“謝家就是一灘渾水,四姑娘攪和在這里頭,遲早……”
“皮癢了?”簫承錦放下車簾,對夜白的提議無動于衷。
夜白立即閉嘴,又看了一眼全體笑容諂媚的謝府下人,實在瞧不上的很。
……
這邊,謝還卿才剛踏進門檻,芳菲就迎了上來,又是帶她到浮云居。
等站在了老夫人和謝之林面前,謝還卿像是依舊心有余悸。
“祖母,父親!彼遄弥溃骸跋胧沁卿惹了娘娘不快,所以娘娘才……”
她說到一半,又不敢說了。
老夫人和謝之林對視一眼,再一起看看謝還卿身上的披風(fēng),和明顯不凡的新裙子、首飾,頓時都笑了。
“好孩子,快過來。”老夫人招了招手,等謝還卿到了跟前,立即把人摟進懷里:“嚇壞了吧?娘娘不過是鳳體欠安罷了,哪會當(dāng)真因為一些小節(jié)與你計較?你要知道,隔墻有耳的道理,可是萬萬不能胡言亂語的,可知道?”
謝還卿頂著這股虛假慈祥的老人味,差點笑不出來。
“是,還卿記住了,可是祖母,當(dāng)時實在是……太嚇人了!”
老夫人一下又一下,不厭其煩的拍著謝還卿的背,不住的安撫:“祖母都知道,你呀,還算進退有度的,頭次進宮就被皇后問話,還賞了你布料,這可是別人求都求不來的!”
“哈哈,你瞧瞧!”謝之林指著謝還卿大笑,“這點事就嚇成這樣,你羞不羞?”
“還卿才回家,再加上才是多大的人兒?遇到這么多事,應(yīng)對得體,這已經(jīng)是極好的了!”老夫人白了謝之林一眼,嗔怪道:“你這個當(dāng)父親的,不說抓緊安撫,反倒打趣她!罷了,罷了,還是讓我老婆子來疼她,誰叫我和她投緣呢!”
謝還卿當(dāng)時就笑出了聲。
這不是裝的,所以真情實感。
她是覺得離譜,離譜到不大笑幾聲難以紓解的地步。
這副母慈子孝,孫女承歡膝下的場面,還真是比她演得還要入木三分。
還投緣?
簡直荒唐!
要不是她被簫承錦利用上了,今日又命大的幾次轉(zhuǎn)為為安,這兩個有可能這么慈祥嗎?
只怕即便僥幸回家,等著她的也是私刑吧?
還有,秦氏要害她的事,即便這母子兩個一開始的時候不知道,后來也該看得出個中原委。
可他們還不是當(dāng)一切都沒發(fā)生過,直接不置一詞?
“祖母,孫女還是怕的很。”謝還卿帶著幾分適當(dāng)?shù)膵舌,眼睛更是紅的嚇人,“倒不是后來被叫去瓊?cè)A宮,而是一早上在宮外的時候,若不是珩王殿下出手相救,孫女恐怕都沒命回來了!”
“祖母都知道!”老夫人一本正經(jīng)的勸:“此事,也是你母親治下不嚴,出了那樣想要害死主子的東西,竟還是毫無察覺,實在是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