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扎是扎了。
扎得無比狠,且毫不猶豫。
但路小堇一點(diǎn)都不兇惡,相反,她對大貴那叫一個滿臉的心疼。
都恨不得她替他去受痛。
“啊——!”
“我的胳膊——!”
大貴哥疼得酒都醒了,一把將星星甩在地上,惡狠狠瞪著路小堇,面部都扭曲了。
“你這個死丫頭,居然敢用刀扎我,看老子今天打不死你!”
大貴哥掄起沙包大的拳頭,就要給路小堇一拳。
“大哥,你胳膊痛?哎呀,你早說啊,我能治!”
她能治?
大貴哥心里莫名生出了一絲不太好的預(yù)感。
不等他拳頭落下,就見路小堇拔出了他胳膊上的刀子,彎下腰,對著他大腿就是一刀。
大貴哥臉一下子就白了。
拳頭沒落下,而是拐了個彎兒,捂腿去了。
“啊——!”
啊早了。
因?yàn)橥催@玩意兒,不會疊加,只會痛最痛的地方。
除非腿比胳膊更痛,否則胳膊還是會痛。
那路小堇哪里能見得了大貴哥胳膊痛?
于是在把刀扎進(jìn)大腿里后,便握著刀柄,180度來回旋轉(zhuǎn)了兩下。
把腿上的肉攪得稀碎。
很好,看著很痛。
治胳膊痛,妥妥的。
“啊——!”
大貴哥發(fā)出了尖銳的爆鳴聲。
臉都白了。
“大哥,這下是不是胳膊不痛了?”
當(dāng)然是不痛了。
因?yàn)閯偛胚捂著胳膊的大貴哥,現(xiàn)在就只捂腿了。
疼得在地上打滾,各種哀嚎。
“!老子的腿!啊——!”
看吧,只痛大腿,不痛胳膊了。
神醫(yī)!
路小堇對自己的醫(yī)術(shù)相當(dāng)滿意,決定以后去考個證,專治跌打損傷。
一治一個無痛。
技術(shù)型大夫。
妥了。
“死丫頭!老子要?dú)⒘四!?br>
大貴哥罵罵咧咧。
咧咧罵罵。
路小堇沒想到初出茅廬,就發(fā)生了醫(yī)患糾紛,她嘆息,她無助,她迷茫。
于是她上去拔出了匕首,踩住了大貴哥大腿上的傷口,在地上使勁碾磨了幾下。
醫(yī)患關(guān)系?
無所謂,她會打患者。
“啊——!”
大貴哥痛得驚聲尖叫。
“啊——!把腳拿開!拿開!!”
“喪盡天良的死丫頭,老子要?dú)⒘四!殺了你!?br>
“你松開我吧,我真受不了了,我錯了,我真的錯了,你別踩了……”
大貴哥怒罵,大貴哥威脅,到大貴哥痛哭求饒。
全程沒到兩分鐘。
大貴哥一看就沒少在賭場干求饒這種事兒。
瞧瞧,求得多絲滑。
后廚其他人聽到尖叫,也都出來了。
“小路,你怎么踩著大貴的腿?我的天哪,怎么流了這么多血?”
后廚的大爺大娘們都震驚了。
紛紛指責(zé)路小堇。
一邊指責(zé),一邊將路小堇擠開,把大貴扶了起來。
“是,大貴是打了星星,但大貴是喝醉了,是無心的!你怎么能用刀子傷人呢?”
“再說,星星是他女兒,挨點(diǎn)打怎么了?”
“這是人家的家事,什么時候輪得到你來插手?星星又不是第一天被打了,她都沒說什么,你擱這兒發(fā)什么瘋?”
“你這樣的,就該抓去牢里蹲著!”
大爺們憤慨極了。
今天她敢打大貴,明天豈不是就敢打他們?
瘋子!
所有人都瞪著路小堇,各種謾罵訓(xùn)斥。
只有之前給路小堇兩塊烤鴨肉的大娘,不動聲色把路小堇護(hù)在身后,不過也低聲罵道:
“你怎么能這么沖動?大貴要是報官了,我看你怎么辦!”
她看似在罵,實(shí)則在憂心。
要真報了官,路小堇一個青樓干活的丫頭被抓去大牢,不用想都知道日子會有多艱難。
能不能活下來都兩說。
大娘嘆了口氣,很是怒其不爭地瞪了路小堇一眼:
“一天天的,凈愛管閑事,看把你給能的!”
大娘正罵正兇著呢,路小堇突然拍了拍她的肩膀,沖她笑:
“我不會有事的。大娘,謝謝你。”
大娘一愣,隨即嘆了口氣:“你懂個什么!你們這群小姑娘,就是不知道這世道的險惡!
正說著,大貴稍稍緩了過來,撿起地上的匕首,猩紅著一雙眼,朝著路小堇就沖了過去:
“死丫頭,老子殺了你!”
“不好,他喝醉了酒,要?dú)⑷耍鞌r住他,別讓他犯下大錯。
攔?
路小堇他們敢攔,但大貴,他們不敢。
人手上拿著刀呢!
醉漢一沖動,是真會殺人的。
那誰不怕死啊?
大貴眼底隱隱透出些許興奮。
見血的興奮。
他就愛這種弱者在他手中,無力反抗的痛苦。
卻不想,沖是沖了,捅是捅了,但刀子在離路小堇心口只有一寸時,他手腕突然被路小堇捏住了。
那雙手,看著小小的,卻滿是繭子,力氣賊大。
大貴哥掙扎了一下,卻發(fā)現(xiàn)根本動彈不得。
相反,他手腕都險些被捏碎了。
死丫頭一身牛勁!
“大哥,你看你,怎么這么沖動?”
“你要是覺得我給你治得不好,那我重新給你治啊,一切都好說嘛!
大貴哥抬頭,對上了路小堇的笑臉。
她在笑,但笑不達(dá)眼底,相反,隱隱透出一絲陰森感。
宛若地獄里爬出來的惡鬼。
大貴哥眼底的憤怒和殺氣瞬間消散,悉數(shù)化作恐懼。
他錯了。
他不該小看這個女人的。
這是個硬茬!
救命——!
他太恐懼了,喉嚨像是被堵住了一樣,半天都沒能發(fā)出一點(diǎn)聲音。
“你是覺得腿疼是吧?放心,很快就不疼了!
路小堇接過他手中的刀,直接刺進(jìn)了他下半身那玩意兒。
那種痛,是直擊心靈的。
一下子,全身的痛,都匯聚在了這一處。
“啊——!”
“啊——!”
大貴哥捂著襠,倒地痛苦嘶吼。
然而這一次,他不敢謾罵了,甚至不敢憤怒,只能一遍遍地喊道:
“報官!”
“幫我報官!”
周圍的大爺大媽,以及圍過來看熱鬧的百姓都愣住了。
剛才一切發(fā)生得都太快了。
突然一下,沖過去捅人的大貴,就捂著檔,倒在了地上。
“快,報官!”
有大爺立馬讓小伙子去報官。
其他人則繼續(xù)圍著看熱鬧。
“這小姑娘力氣咋恁大呢?”
“聽說是樓里涮盂的,涮得可快了,那力氣能不大嗎?”
“力氣再大也不能傷人啊,你看看把人捅成什么樣了……”
“是那醉漢先打人的,她也是為了救人!
…
有人去請大夫。
路小堇一點(diǎn)不慌,走過去把摔在地上,一臉不可置信的星星扶了起來。
她往她手里塞了一塊烤鴨肉,笑了:
“別怕,以后,他不能再打你了!
星星睫羽微顫。
她慣來無神的雙眸,在那一瞬間,盛滿了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