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江北岸,漢軍水寨連綿十里,戰(zhàn)船如林,桅桿如森。
劉掣站在中軍大帳內,目光沉冷地審視著沙盤上的戰(zhàn)局。
沙盤上,代表楚國水軍的紅色小旗密密麻麻地插在南岸,而漢軍的藍色旗幟則被壓制在江心一帶,始終難以突破。
“陛下,我軍前鋒營已試探三次,但楚軍水師戰(zhàn)法老練,我軍始終難以突破封鎖!彼姼睂②w桓低聲道。
劉掣冷哼一聲,手指重重按在沙盤上:“楚軍水師一日不除,我軍的糧道便一日不得安寧!”
他抬起頭,目光穿過帳門,望向江面。
長江波濤洶涌,楚軍的戰(zhàn)船在夜色下若隱若現(xiàn),船上的燈火如星辰般閃爍。
就在這時,帳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陛下,龍衛(wèi)傳來緊急消息!”
劉掣眉頭一皺,抬眼望去,只見水軍主將周宇大步走入,臉上帶著掩飾不住的喜色。
“何事?”劉掣語氣平淡,但眼中卻閃過一絲銳利。
周宇單膝跪地,雙手呈上一封密信:“陛下,楚國的趙王楚狂——死了!”
劉掣的手指微微一頓,隨后緩緩站直身體,目光死死盯著周宇:“此事當真?”
“千真萬確!”
周宇激動道:“龍衛(wèi)的飛鴿傳書剛剛送到,楚狂在青城毒發(fā)身亡,楚軍上下披麻戴孝,楚寧親自扶靈返回楚國!”
劉掣接過密信,迅速掃視,隨即……
“哈哈哈哈!”
他猛然大笑,笑聲回蕩在營帳內,連帳外的親衛(wèi)都忍不住側目。
“死了?楚狂居然死了?!”
劉掣眼中閃爍著狂喜:“可惜啊,朕沒能親眼看看楚寧此刻的表情,一定精彩至極!”
周宇也跟著笑道:“陛下,此乃天賜良機!楚軍水師若得知楚狂身亡,必定軍心大亂!”
劉掣眼中精光一閃:“你的意思是……”
“我軍可趁夜襲擾,將楚狂身亡的消息散布至楚軍水師!”
周宇低聲道:“只要楚軍士氣崩潰,我軍便可一舉突破封鎖!”
劉掣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妙計!”
他猛地轉身,大手一揮:“傳令全軍,今夜行動!”
子時三刻,長江北岸籠罩在一片濃重的夜色之中。
八月的江風裹挾著潮濕的水汽,在漢軍水寨的旌旗間穿梭,發(fā)出獵獵聲響。
月光被厚重的云層遮蔽,只有零星幾顆星辰倒映在波濤洶涌的江面上,如同散落的銀釘。
漢軍水師主將周宇站在旗艦“破浪號”的甲板上,手指不自覺地摩挲著腰間的佩刀。
他抬頭望了望天色,沉聲道:“傳令各船,熄滅火把,保持靜默!
命令很快通過旗語傳達下去。
近百艘戰(zhàn)船上的火光逐一熄滅,整支艦隊頓時隱沒在黑暗之中。
只有船槳劃破水面的細微聲響,以及偶爾傳來的鐵甲碰撞聲,證明著這支龐大水軍的存在。
“將軍,風向轉為東南,正利于我軍行動!备睂⒌吐暦A報。
周宇微微頷首,目光如鷹隼般銳利地望向南岸。
那里,楚軍的戰(zhàn)船如同沉睡的巨獸,靜靜地停泊在江面上。
每隔半個時辰,就能看見巡邏的戰(zhàn)船舉著火把在江面游弋。
“傳令前鋒營,保持距離,等我的號令!
與此同時,南岸楚軍水寨的瞭望塔上,值夜的哨兵王二打了個哈欠。
他揉了揉酸澀的眼睛,正想掏出水囊喝上一口,忽然覺得江面上的黑影似乎比平日要多。
“老李,你來看看!”他推了推身旁的同伴:“北面那些黑影,是不是比往常密集?”
老李瞇起眼睛,突然臉色大變:“敵襲!是漢軍戰(zhàn)船!快鳴號!”
“嗚——”
沉悶的號角聲瞬間劃破夜空。
楚軍水寨頓時沸騰起來,各船上的士兵迅速就位。
火把接連亮起,將江面照得如同白晝。
弓箭手們張弓搭箭,鋒利的箭鏃在火光下泛著寒光。
“準備接敵!”
值夜楚軍水師將領周臺站在船頭,厲聲喝道,“傳令各船,保持陣型,不許輕易出戰(zhàn)!”
他的命令還才說完,卻發(fā)現(xiàn)逼近的漢軍船隊突然停了下來。
雙方距離約百步,正好在弓箭射程的邊緣。
“他們在等什么?“周臺眉頭緊鎖。
就在這時,漢軍船隊中突然響起一陣急促的戰(zhàn)鼓聲。
緊接著,無數(shù)箭矢騰空而起,在夜空中劃出密集的拋物線。
“舉盾!”周臺大喝。
然而預想中的箭雨并未造成多大傷亡。
大部分箭矢都落在了甲板上,發(fā)出“篤篤”的悶響。
有士兵發(fā)現(xiàn),這些箭的尾羽上都綁著白色的布條。
“這是……”
一個年輕的楚軍士兵彎腰撿起一支箭,解下布條就著火光查看。
他的臉色突然變得慘白,雙手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
“上面寫的什么?”同伴湊過來問道。
士兵的嘴唇哆嗦著,幾乎發(fā)不出聲音:“趙……趙王殿下……在青城.薨了……”
這個消息如同驚雷般在楚軍戰(zhàn)船上炸開。
士兵們紛紛撿起布條,驚恐地互相確認。
有人當場跪倒在地,有人抱頭痛哭,更有人憤怒地將布條撕得粉碎。
“不可能!這定是漢軍的詭計!”周臺厲聲喝道,但他的聲音已經無法壓制軍中的騷動。
他清楚地看到,就連一些老兵的眼眶都開始發(fā)紅。
北岸的漢軍旗艦上,周宇通過千里鏡將楚軍的混亂盡收眼底。
他滿意地點點頭,對身旁的副將道:“看來消息已經傳開,傳令各船,繼續(xù)放箭,要讓每艘楚軍戰(zhàn)船都收到這個消息!
副將遲疑道:“將軍,我們是否趁勢進攻?”
周宇搖頭:“陛下有令,今夜只需擾亂敵軍軍心,待明日拂曉……”
他冷笑一聲:“才是真正的進攻之時!
江面上,楚軍的混亂仍在持續(xù)。
一些戰(zhàn)船已經開始脫離陣型,船上的士兵們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低聲議論著。
往日嚴明的軍紀,此刻已然蕩然無存。
江風漸起,卷著那些寫滿噩耗的布條在楚軍戰(zhàn)船間飛舞,如同一場詭異的雪。
漢軍的戰(zhàn)船已經開始緩緩撤退,但他們留下的,是一支軍心渙散的水師。
周臺站在船頭,望著逐漸遠去的漢軍船影,拳頭攥得咯咯作響。
他知道,真正的危機才剛剛開始。
明日太陽升起時,等待楚軍水師的,將是一場前所未有的惡戰(zhàn)。
此事,必須立即稟報給冉冥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