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羽和荀虞消滅魏國遺兵之際,楚寧也帶著孫司邈趕到了青城。
青城巍峨的城墻在夕陽下投下長長的陰影,賈羽站在城門處,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劍柄。
這位年過四十五的消瘦男子緊鎖,眼中滿是焦慮之色。
他身后站著二十名精銳士兵,每個人都面色凝重,空氣中彌漫著緊張的氣息。
“大人,陛下真的能在今日趕到嗎?”一名副將低聲問道,聲音里透著不安。
賈羽抬頭看了看天色,夕陽已經(jīng)沉到了城墻垛口:“錦衣衛(wèi)的飛鴿傳書說他們會在日落前趕到,再等等。”
話音剛落,遠(yuǎn)處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城樓上的哨兵高聲喊道:“北方來了一支騎兵!看旗號是陛下!”
賈羽眼睛一亮,急忙登上城樓眺望。
只見北方官道上塵土飛揚,一支約五十人的騎兵隊伍正疾馳而來。
為首的騎士身披玄色披風(fēng),在風(fēng)中獵獵作響,正是楚寧。
“快開城門!”
賈羽三步并作兩步?jīng)_下城樓,心臟在胸腔里劇烈跳動。
他太清楚此刻趙王的情況有多危急了。
當(dāng)楚寧策馬沖入城門時,賈羽立即單膝跪地:“參見陛下!”
楚寧勒住韁繩,戰(zhàn)馬人立而起,發(fā)出一聲嘶鳴。
他連馬都來不及下,直接俯身問道:“趙王兄的情況如何?”
賈羽抬頭,眼中的憂慮再也掩飾不住:“回陛下,趙王殿下情況很不樂觀,蝎心散的毒已經(jīng)擴散到全身一半了。”
楚寧臉色瞬間變得煞白,握著韁繩的手不自覺地收緊,指節(jié)發(fā)白。
他猛地轉(zhuǎn)頭看向身后的馬車:“孫神醫(yī)!”
馬車簾子掀開,孫司邈那張布滿皺紋卻精神矍鑠的臉露了出來。
老神醫(yī)雖然已年過六旬,但動作依然敏捷,不等侍從搬來踏腳凳,就直接跳下了馬車。
“帶路!”
楚寧厲聲喝道,同時一夾馬腹,戰(zhàn)馬立刻向前沖去。
賈羽連忙翻身上馬跟上,孫司邈也被侍衛(wèi)扶上另一匹馬,一行人如同旋風(fēng)般穿過青城街道,引得路人紛紛避讓。
兩刻鐘后,眾人來到城中心一座大宅前。
這里原是青城太守府邸,如今被臨時用作趙王養(yǎng)傷之所。
府門外站滿了全副武裝的侍衛(wèi),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藥味。
楚寧幾乎是跳下馬的,連披風(fēng)都來不及解就大步?jīng)_入府內(nèi)。
穿過幾重院落,來到最里間的主屋前,兩名侍衛(wèi)立即推開房門。
屋內(nèi)光線昏暗,藥味更加濃烈。
楚寧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床榻上的楚狂.
那個平日里威風(fēng)凜凜、戰(zhàn)場上所向披靡的趙王,此刻卻面色灰敗,臉上、脖頸、裸露的手臂上布滿了可怕的黑紫色紋路,就像一張死亡之網(wǎng)將他牢牢困住。
“王兄!”
楚寧的聲音哽住了,他踉蹌著上前,跪在床前,顫抖著伸手想要觸碰楚狂,卻又怕弄疼他似的縮了回來。
孫司邈快步上前,先是探了探楚狂的鼻息,然后抓起他的手腕把脈。
老神醫(yī)的眉頭越皺越緊,最后幾乎擰成了一個結(jié)。
“陛下,請讓微臣仔細(xì)檢查!睂O司邈沉聲道。
楚寧這才注意到屋內(nèi)還有其他人——賈羽和聞訊趕來的馬晁都站在一旁。
馬晁的左臂還吊著繃帶,顯然傷勢還未痊愈,但此刻顧不上自己的傷勢,滿臉憂色地看著床上的楚狂。
孫司邈開始仔細(xì)檢查楚狂的狀況。
他先翻開楚狂的眼皮查看瞳孔,又解開衣襟檢查胸膛上的毒紋,最后在傷口處輕輕按壓,觀察滲出的液體顏色。
整個過程,屋內(nèi)靜得可怕,只有眾人緊張的呼吸聲。
“蝎心散,果然是最霸道的七種蝎毒混合而成!
孫司邈終于開口,聲音凝重:“毒素已經(jīng)侵入心脈,若非趙王殿下內(nèi)力深厚,恐怕……”
“孫神醫(yī)!”
楚寧猛地抓住老神醫(yī)的手臂,力道大得讓孫司邈皺了皺眉:
“你一定要救活王兄!無論用什么方法,需要什么藥材,朕都可以給你找來!“
孫司邈看著年輕帝王通紅的雙眼,輕輕拍了拍他的手:“陛下放心,微臣定當(dāng)竭盡全力,只是……”
他環(huán)顧四周:“治療過程需要絕對安靜,還請陛下和諸位大人暫且回避!
楚寧張口想要說什么,一旁的賈羽已經(jīng)上前勸道:“陛下,孫神醫(yī)需要專心施救,我們在此反而會干擾治療!
楚寧看了看床上面色灰敗的楚狂,又看了看孫司邈堅定的眼神,終于咬牙點頭:
“好,朕在外面等,孫神醫(yī),王兄就拜托你了。”
待眾人退出,孫司邈立即從藥箱中取出七根長短不一的金針,在燭火上快速消毒。
他深吸一口氣,雙手忽然變得異常平穩(wěn),眼中精光閃爍。
“趙王殿下,老朽得罪了!
第一針,孫司邈直取楚狂頭頂百會穴。
金針入肉三分,輕輕顫動,發(fā)出細(xì)微的嗡鳴聲。
緊接著是第二針,刺入眉心印堂穴。第三針,喉間天突穴,第四針,胸口膻中穴……
七針落下,恰好對應(yīng)天上北斗七星方位,形成一套完整的“七星續(xù)命針”。
隨著金針的刺入,楚狂身上的黑紫色毒紋似乎受到了某種壓制,擴散的速度明顯減緩。
孫司邈額頭滲出細(xì)密的汗珠,但手上的動作絲毫不停。
他取出一把小巧的銀刀,在楚狂傷口處劃開一個小口,黑色的毒血立即涌出。
“果然已經(jīng)深入血脈!
孫司邈喃喃自語,迅速從藥箱中取出一個瓷瓶,倒出幾粒朱紅色藥丸,用溫水化開后灌入楚狂口中。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屋內(nèi)只聽得見楚狂微弱的呼吸聲和孫司邈沉重的喘息。
汗水已經(jīng)浸透了老神醫(yī)的衣衫,但他依然堅持著,直到楚狂傷口處流出的血由黑轉(zhuǎn)紅,才長舒一口氣,收功調(diào)息。
“接下來是藥浴。”孫司邈喃喃道,支撐著疲憊的身體去準(zhǔn)備藥材。
屋外,楚寧如同困獸般來回踱步。
每一次轉(zhuǎn)身,他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瞟向緊閉的房門。
賈羽和馬晁站在一旁,同樣面色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