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說話了?”
楚寧看著眼前沒有了才囂張氣焰的姬英杰,忽覺無趣。
“本宮還是喜歡你剛才的囂張,你這忽然不說話,反而不好玩了!
他一邊說,一邊緩緩上前,冷聲道:“如果晉國皇帝是姬英豪,如今你我兩國便不是這般場景!
“楊興業(yè)本就和本王交好,他不忍城內(nèi)百姓生靈涂炭,棄暗投明,有何不可?”
這副上位者的姿態(tài)讓姬英杰頓時大怒,猛然抬頭和楚寧對視,怒吼道:
“你這奸賊,若不是你派兵攻打我晉國,朕又豈會變成這般模樣!”
“啪~”
楚寧反手就是一巴掌扇過去。
這一巴掌,打得姬英杰暈頭轉(zhuǎn)向,臉頰都腫了起來。
“你……你竟敢打朕,你竟敢打朕!”
氣急敗壞的姬英杰怒吼道:“你以為你是誰,你竟敢打朕!”
一邊說,還一邊不斷掙扎,似乎想沖過去和楚寧拼命。
周圍抓住姬英杰的士兵臉色大變,連忙用力將其按住。
楚寧滿臉冷漠:“哼,像你這種人,也配做本宮的對手?”
“來人,將他押去刑場,等候監(jiān)斬!”
一聲令下,士兵立即將姬英杰押下去。
不服氣的姬英杰還在不斷怒吼:“楚寧,你不得好死!”
“楊興業(yè),你給朕等著,朕就算死了也不會放過你!
“你出賣晉國,晉國的百姓也不會放過你,你這輩子都不得安寧,哈哈哈哈!”
在狂笑聲中,姬英杰被拉了下去。
隨后,楚寧大手一揮:“城內(nèi)的王公大臣,還有世家豪門害得我軍損失慘重!”
“傳令,立即將這些人全部抄家,將他們?nèi)垦旱叫虉觯 ?br>
一旁楊興業(yè)聞言臉色大變,他很想開口阻攔,但卻又不知道該用什么理由阻攔。
最終,只能眼睜睜看著楚軍在城內(nèi)大肆搜查。
七月的烈日將晉陽城烤成一座蒸籠,城墻上斑駁的血跡在高溫下凝結(jié)成黑褐色硬塊。
楚軍玄甲軍士的皮甲被汗水浸得發(fā)亮,馬蹄鐵踏過青石板路時,濺起的火星裹挾著焦糊味,與護城河里飄來的腐尸腥氣攪作一團。
一個時辰之后,主街上,三十二輛囚車正碾過貴胄們平日踏香的磚道。
禮部尚書王崇嗣的白須粘在鐵柵欄上,老人被倒縛的雙手青筋暴起,正死死盯著自家宅邸方向。
三進院的朱門早被劈成碎木,楚軍斥候舉著銅皮喇叭高喊籍沒家產(chǎn)的律令,蟬鳴般刺耳的聲浪混著檀木箱傾倒的悶響,驚飛了檐角蹲著的烏鴉。
“軍爺饒命!”
西市綢緞商李大年的慘呼突然撕開凝滯的空氣。
這位曾替王公采買蜀錦的富商,此刻正被兩名楚軍拖向囚車,腰間的和田玉帶扣在青磚上磕出清脆聲響。
領(lǐng)頭的校尉抬腳碾碎玉片,靴底黏著的半張《蘭亭集序》殘頁在熱風(fēng)中翻卷,墨跡早被血水暈成團團污漬。
相國府的水榭涼亭里,楚軍副將韓厲正用冰鑒鎮(zhèn)著的酸梅湯漱口。
廊下跪著的女眷們云鬢散亂,鑲東珠的繡鞋胡亂堆在漢白玉階前。
當(dāng)抄出暗格里的金絲楠木匣時,老管家突然撲向捧著翡翠螭龍印的士兵,卻被鐵槍當(dāng)胸穿透。
血滴在盛著冰塊的銀盤里,綻開朵朵紅梅。
日頭偏西時,八百輛輜重車已載滿典籍字畫向東而去。
最后那輛囚車的木輪突然迸裂,車中老婦人的銀發(fā)垂落在滾燙的路面。
押送兵罵咧咧地?fù)]鞭抽打,車轍印里漸漸凝出蜿蜒的血痕,像條將死的小蛇,在暮色里慢慢發(fā)黑。
刑場設(shè)在太廟前的玄武廣場,九十九級漢白玉階被曬得泛出刺目白光。
上千名晉國貴族被鐵鏈串成蜈蚣般的隊伍,赤足踩過滾燙的銅釘板。
這是楚軍特意從兵器庫翻出來的刑具,燒紅的釘尖刺入腳掌時蒸騰起縷縷白煙,慘叫聲驚飛了太廟檐角懸掛的青銅驚鳥鈴。
“都睜眼看清楚!”
楚軍都尉揮動浸過鹽水的馬鞭,驅(qū)趕著被迫觀刑的百姓。
賣炊餅的老趙頭被擠倒在跪著的禮部侍郎身上,發(fā)現(xiàn)對方官袍里竟藏著半塊風(fēng)干的黍米糕。
十五歲的小女兒阿蠻突然捂住嘴——她認(rèn)出了被拖上刑臺的國子監(jiān)祭酒,正是上元節(jié)贈她兔兒燈的那位白胡子爺爺。
監(jiān)斬臺上的冰鑒冒著森森寒氣,楚寧的玄色蟒袍卻不見半點汗?jié)n。
他指尖摩挲著佩劍佩劍,看著臺下被按跪的晉帝姬英杰。
這位三日前還頭戴十二旒冕的帝王,此刻發(fā)冠碎裂,額角傷口滲出的血珠正順著鼻梁滑落。
“爾等可知為何亡國?”
楚寧的聲音混著蟬鳴蕩開,手中展開的檄文被曬得發(fā)脆。
“你們可知自己的先帝,就是被眼前的姬英杰逼死的!”
姬英杰突然暴起,脖頸上的鐵鏈在石板上刮出火星:“朕乃晉國正統(tǒng)!你休想蠱惑人心……”
話未說完就被楚寧揪住發(fā)髻提起,距離的疼痛讓姬英杰痛苦哀嚎。
觀刑人群突然騷動。
楚寧一臉冷漠:“你以為自己做的事天衣無縫,殊不知跟隨你的那些人已經(jīng)全部招供!”
“你,注定成為弒兄殺父的亡國之君!”
“時辰到了,你也該上路了!”
午時三刻,劊子手們開始往鬼頭刀上噴燒酒。
第一刀砍向太常寺少卿時,刀口竟在熱浪里卷了刃。
換刀的間隙,禮部尚書王崇嗣忽然用楚地方言嘶吼起《黍離》,蒼老的聲調(diào)驚得楚寧手中茶盞微顫。
當(dāng)?shù)谄呤w頭顱滾落時,跪在東南角的晉國小皇子突然抽搐——被活生生嚇?biāo)懒耍?br>
楚寧起身時,冰鑒里的梅子湯已然泛紅。
他踩著滿地血泊走向姬英杰,恍惚間又見故人月下執(zhí)劍的身影,手中令箭卻已重重擲下:
“為晉國大皇子姬英豪殿下雪冤!”
鬼頭刀落下的瞬間,刑場四周的柏樹突然爆出噼啪聲——樹脂被曬得沸騰了。
手起刀落,姬英杰的首級高高飛起。
血霧騰起三丈高,混著沙塵粘在觀刑者干裂的唇上。
楚寧冷冷看著眼前的尸體,冷聲道:“立即安撫百姓,全軍休整兩日再修補城防!”
他知道,唐軍不會讓他輕易得到晉國所有城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