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年,是誰讓你告訴她我在這里的?快,讓她走!我不想見到她!”
葉淮舟扭頭看向曾詩年,他情緒很是激動地吼道,指著我,一副恨不能曾詩年立刻把我?guī)щx現(xiàn)場的樣子。
“淮舟,是我讓詩年帶我來這里的。你還要瞞著我到什么時候,你都瘦成這樣了,為什么一點消息都不告訴我?”
我眼淚再也忍不住地奪眶而出,我上前主動拽住葉淮舟衣袖,當(dāng)觸到他衣袖里的手臂已經(jīng)瘦得只剩下皮包骨之時,我更覺觸目驚心。
那一剎那,愧疚像是密密麻麻的螞蟻,爬滿我的心田,啃噬著我的良心,讓我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我分明感覺到,他的身體微微顫抖了一下。
他眼神里明明流露出很想見到我、希望我能來的渴望,可是,他卻仍舊保持著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態(tài)度:
“我和你已經(jīng)是陌生人了,你走吧,我不想見到你,走!”
葉淮舟的情緒再也不似之前穩(wěn)定,他沖著我咆哮著,甚至乎,激動地抓起地上的那些畫作一頓瘋狂的撕扯,不斷咆哮著讓我離開。
我沒想到,我的到來會讓他如此的煩躁不安,而曾詩年看到這一幕,也一下愣住了。
“淮舟,我……”
我仍舊想要上前對他說點什么,然而,我還沒來得及說出口,他就狠狠推了我一把。
我整個人踉蹌著往后退去,幸好,曾詩年扶住了我,曾詩年在我耳邊小聲說:
“棠棠,淮舟因為病了的緣故現(xiàn)在情緒很不穩(wěn)定,你先到外面等我,我來勸勸他!
看著葉淮舟這副模樣,我也嚇到了,我和曾詩年對視了一眼,生怕我還會再刺激到他,于是,我便依照曾詩年所說的,轉(zhuǎn)身離開,到外面等著他。
我在門口等了一會兒,曾詩年還沒有出來,就在我猶豫要不要再進(jìn)去之時,身后,突然傳來了一個熟悉的女聲:
“棠棠,你怎么在這里?”
聽到這個聲音,我連忙迅速扭過頭去,發(fā)現(xiàn)站在我身后的,是許久不曾見面的葉淮歌。
她看到我,臉上的表情是錯愕的,顯然很驚訝我會來到這里。
而我,在面對她的那一刻,不由自主愧疚地低下了頭:
“淮歌姐,我剛聽說了淮舟的事,想來看看他,結(jié)果,他看到我情緒很激動,我……”
我一時間有些欲言又止。
“前段時間淮舟的狀態(tài),比現(xiàn)在還要差。我本來想要去找你的,可是我媽攔著我不讓我去,說是不能因為淮舟,打擾你現(xiàn)在的生活。你現(xiàn)在既然來了,正好,我也有話想和你聊一聊!
葉淮歌走上前來,對我說道。
“他真的……得了癌癥?現(xiàn)在是什么階段了?還有治愈的可能嗎?”
我連忙問道。
葉淮歌眼眶瞬間紅了,“嗯,胃癌,醫(yī)生建議將病灶切除,但他死活不愿意做手術(shù),現(xiàn)在癌細(xì)胞擴(kuò)散了,已經(jīng)中晚期了。這個病在我們家族里,男性患的概率很大,我爸逃過一劫,沒想到,淮舟這么不幸攜帶了這種基因。棠棠,他這個人性子一向固執(zhí),決定了的事情,九頭牛都拉不回來,他之前一直和你關(guān)系很好,我很想你能勸勸他,讓他做手術(shù),去化療,這樣才有治愈的可能。不然,只能是一天天的……等死!
葉淮歌說到最后兩個字,剎那間眼淚一下從她那雙美麗的眼睛里滑落了下來。
而聽到她這么說,我的心頓時也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他為什么不愿意做手術(shù),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呢?他難道就那么不想活著嗎?”
葉淮歌苦笑了一下,“我這個傻弟弟,說來說去,就一直說自己是帶著使命來到這個世界的,現(xiàn)在使命完成了,早點離開也好。我不知道他所說的宿命指的是什么,但是自從他搬到這里之后,他畫來畫去,畫的都是你的樣子。我媽說他這是魔怔了,陷在對你的感情里走不出來。解鈴還須系鈴人,棠棠,我知道你現(xiàn)在很幸福,按理我們不應(yīng)該去打擾你,可是,我真的想你幫幫他,我就這么一個弟弟,我媽就這么一個兒子,如果他離開了,我們真的……”
葉淮歌說到這里,忍不住嗚咽起來,再也說不下去了。
生與死,素來在尋常人眼中,都是一個極其嚴(yán)肅又沉重的話題。
她的話,讓我的心頓時也變得沉甸甸的,我當(dāng)即點了點頭:
“淮歌姐,我知道,我會想辦法勸勸他,看看能不能開導(dǎo)他,讓他慢慢走出陰影。”
“他說不想見你,其實都是假的,自從不和你聯(lián)系以后,他連睡著了,喊的都是你的名字。我這個弟弟,我真的從沒見過他對任何女人,用過這么深的情,唉……”
葉淮歌又重重地嘆了口氣,而她的話,讓我的內(nèi)心頃刻間更加的復(fù)雜。
在葉淮歌的帶領(lǐng)下,我又一次走了進(jìn)去。
葉淮舟在曾詩年的寬慰下,情緒逐漸變得平靜了,葉淮歌把我?guī)У剿拿媲埃牧伺娜~淮舟的肩膀:
“老弟,既然棠棠她都知道了,你也就別藏著掖著了。你們兩好好聊聊吧,我和詩年我們在外面等你們!
葉淮歌說完和曾詩年一起走了出去,把我和葉淮舟獨自留在了原地。
葉淮舟坐在椅子上,他捂著胸口,似乎是一陣疼痛襲來,他疼得五官都有些微微的扭曲,可即便如此,他卻仍舊驕傲地仰著頭,竭盡全力硬撐著,似乎并不想讓我看出他的疲態(tài)。
“我沒事,你不用擔(dān)心。聽說,璟川已經(jīng)在籌備你們兩的婚禮了,恭喜你,再續(xù)前緣。你不應(yīng)該來找我的,他看到也會介意!
他緩緩說道,字字句句都是在為我著想,就仿佛,他的身體根本就不重要。
“如果你生病了,我都不來看你,那我還是不是人呢?淮舟,你不要總覺得,你我一起重生,你的使命就是我。你錯了,你重活這一世,首先最重要的,是你自己的人生,你明白嗎?我不允許你像現(xiàn)在這樣自暴自棄,你聽我一句勸,跟我去醫(yī)院,醫(yī)生怎么說就怎么做,行嗎?”
我的心揪揪地疼著,我上前握住他干瘦的手,懇求地哭著說道,眼淚不由自主地從眼眶里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