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我還想再掩飾,然而,我才剛剛開口,霍璟川突然一個踉蹌,重重靠在我的車上,直接觸發(fā)了我車上的報警系統(tǒng),車立刻發(fā)出了刺耳的聲響。
我慌忙掛斷了電話,然而此時,霍璟川卻已經透過前擋風玻璃,看到了車里面的我。
盡管我已經把座椅放得很低,可是,他仍舊產生了懷疑,他迅速趴在前擋風玻璃上,使勁朝著里面看了一眼。
我隔著車窗和他四目相對,盡管車里的光線很暗,可機警如他,已然明白了一切。
他直接過來,扣響了車窗。
這種局面,我再粉飾什么,也無疑是徒勞,于是,我只好深吸了一口氣,將座椅重新調回,隨后,緩緩將車窗落下。
“棠棠,你……居然在這里!”
他最終確認了是我,忍不住嗓音低啞地喊了出來,聲音里夾雜著震驚。
“是我,聽說你訂婚鬧了大笑話,我特地來看看,不過分吧?”
我的聲音很輕,語氣也很平靜。
反正,一切該發(fā)生的已經發(fā)生了,即便他猜到晚上這一幕的始作俑者是我,我也沒所謂。
我做了就做了,敢做敢認。
“如果我猜得沒錯,制造這出笑話的人是你,對吧,棠棠?”
他緊蹙著眉頭凝視著我,薄唇緊抿,喉結微微動了動,眼神里似有一股怒氣在隱忍著。
果然,他還是立馬聯(lián)想到了。
“是,不過,你應該感謝我,”我抬起頭,眼神里閃過一抹嘲諷,“如果不是我的話,今晚過后,只怕你要一輩子給那孩子當?shù)。你該不會怪我,毀了你心目中的白月光吧??br>
“我不怪你,”他嗓音依舊低啞著,“只是,你不覺得你采取的方式太過火嗎?你這樣做,無疑是讓我們霍家變成整個申城的笑話!
他竟然來怪我,把他們霍家變成整個申城的笑話。
他是不是忘了,他們家對我所做的一切究竟有多過分,有多涼薄。
我一下冷笑出聲來,我抬起頭看著霍璟川:
“怎么,就只準你們霍家防火,不允許我點燈?你們把我變成笑話的時候,有任何人考慮過我的感受嗎?你,你爸媽,你爺爺,你們任何人把我當家人看待過嗎?霍璟川,我在你家三年。三年啊,就是養(yǎng)一條狗也多少有點感情,何況我是個人!”
我的情緒差點兒抑制不住地激動起來。
不過,我不斷在心里提醒我自己,我有孕在身,我不能激動,我必須平靜。
因為,太過激動的情緒,只能說明我還在意。
霍璟川眼神里那一抹隱隱的怒氣逐漸消退,取而代之的,是眸光里那一抹愈發(fā)深不見底的晦暗:
“你開門,我和你聊聊!
“沒什么好聊的。”
我冷冷應道,現(xiàn)在的我,從骨子里拒絕和他在同一個空間里獨處,我怕我會窒息。
“好,那我就站在這里!
他大概已經足夠了解我,他沒有堅持,而是就站在車外,緩緩開了口:
“今晚在得知真相的那一刻,我第一感受就是后悔。我后悔當時沒有再三去求證那孩子的真相,被黎詩蒙混過關,要不是這樣,你和我也不至于離婚!
我眼皮都沒動一下:“這是借口,如果真想查證,辦法很多!
霍璟川微微怔住,垂眸看我:
“當時情況你知道的,我想通過羊水查,我媽死活攔著,更何況,爺爺對那個孩子寄予眾望,迫切希望黎詩能生下來!
“這不是理由,真正的理由,是你也想要那個孩子降生;舡Z川,你并沒有你所想的那么……在乎我!
我很淡然地說道,我本想說“愛”這個字,可是話到嘴邊,卻覺得異常生澀,畢竟,霍璟川從未說過愛我。
霍璟川的喉結滾了滾,眼神里隱忍著痛心:
“你知道我性格,如果我不在乎,我現(xiàn)在不會站在你面前!
我靜靜仰視著他:
“如果真的在乎,無論任何人任何理由,都不可能將你我分開,而很遺憾,我們分開了。其實,我得謝謝你,謝謝你在我又一次快愛上你的那一刻將我推開,否則,現(xiàn)在萬劫不復的那個人,會是我,而不是黎詩!
霍璟川的身體震了一下,他嘴唇翕動了動,卻并沒有開口。
“你不覺得,時過境遷之后,再來談在不在乎,等同于胡扯嗎?如果沒有別的話,我可以走了嗎?”
我見狀繼續(xù)說道,我的語氣很輕,輕到有些縹緲,我不想讓霍璟川抓住我的任何一絲情緒。
“今晚的一切,難道,你不應該給我一個交待?”
聽到我要走,霍璟川眉宇間的褶皺更加深了,他嗓音沙啞道。
“你想要我怎么交代,要我去自首,還是要我去給你們賠禮道歉,還是賠償你精神損失?抱歉,這些我都做不到。你如果有任何證據(jù)證明今晚的事情是我干的,你大可以去告我,我奉陪!”
我冷冷說道。
霍璟川深呼吸了一下: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你既然毀了我和黎詩的所有可能,是不是代表,我和你之間還有可能?”
他的語調里,竟夾雜著一絲卑微的乞求。
我一動不動地看著他,我忍不住笑了:
“大火燒過的房子,還能一模一樣地復原從前嗎?我們怎么會有可能?霍璟川,你我都是成年人,而且,這不像你會問出的問題!
霍璟川的眼神明顯慌亂了一下,他伸出手搭在我車窗的邊緣,無力地握緊了拳頭:
“是,我也覺得現(xiàn)在的我,變得越來越不像我。可是,你應該不知道,當我得知那個孩子不是我的那一刻,我心里,是喜悅的,你懂嗎?”
真的是太難得了。
這個如此坦誠對我訴衷腸的男人,真的是曾經那個高高在上如同神祇一般的霍璟川嗎?
我簡直有些難以置信。
“是應該喜悅,不然攤上一個唐氏兒,這一輩有的受!
我明明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卻故意顧左右而言他。
他自嘲地笑了笑,伸手想過來觸碰我的臉,但他剛伸到半空,我卻直接將臉轉了方向。
他無力垂落下去:
“孟晚棠,你知道我所表達的,并不是這個意思!
“哦?那是什么意思?”
我抱起雙手,再度轉頭看向他,目光漠然又凌厲,像一把刀子剜著他。
他喉結一滾,就仿佛所有的話都堵在心里那般,最終,他沙啞道:
“你這個態(tài)度,我似乎沒必要說下去了!
他語調頹然,那只搭在車窗上的手也無力地垂落下去,眼神剎那間黯淡無光,與此同時,他身上曾經那熠熠閃光的光環(huán),在我眼里也徹徹底底地隕落了。
曾經,我把他當神,恨不能頂禮膜拜。
可現(xiàn)在,他在我眼里,只不過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男人,無非比普通男人帥一點,高一點,有錢一點,可那又怎樣,我現(xiàn)在身邊這樣的男人,很多。
“那行,那我就先回去了!
我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剛打算發(fā)動車子,而不曾想這時,葉淮舟卻突然給我打來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