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會突然出現(xiàn)在這里?
我下意識愣了愣,而這時,他已經(jīng)快步走到我的面前,他先是看了葉淮舟一眼,隨后便將目光投向了我:
“宋頌她怎么樣了?”
他這么問,看來是已經(jīng)知道宋頌和楊子姍之間發(fā)生了什么。
“你怎么知道?”
我于是疑惑地問道。
霍璟川看著我,他的眉宇之間泛起淡淡的褶皺,深邃的眼神里閃過兩分心虛,我敏銳地捕捉到他的眼神,頓時仿佛明白了什么。
他保持沉默,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我于是冷笑了一聲:
“看來,想必是黎詩知道她閨蜜進(jìn)去的消息,然后告訴你的吧?”
霍璟川感受到我話語中的情緒,他于是淡淡解釋道:
“楊子姍是我公司簽約的藝人,她出了事,我自然是第一時間知道的。”
既然如此,剛剛在我問的時候,為什么不第一時間說出來呢?
他分明是在掩蓋什么。
聯(lián)想到黎詩和楊子姍之間的親密關(guān)系,再想到她們倆對我和宋頌的傷害,我心里原本被撲滅的火苗仿佛迅速燃燒起來那般,一股怒火頓時就直沖腦門。
我冷哼了一聲:
“哦,如果你現(xiàn)在過來這里,是想為楊子姍求情的話,那我勸你死了這條心。宋頌她因為楊子姍已經(jīng)失去了孩子,現(xiàn)在對她恨之入骨,她絕對不可能寬恕楊子姍半點!”
我冷漠的話語,卻并未讓霍璟川有任何情緒,他淡淡朝著葉淮舟瞥了一眼,語氣里夾雜著幾分不忿和疏離:
“我想單獨和棠棠聊會兒,你能回避一下嗎?”
透過他的話語,我能夠感覺到,他和葉淮舟之間的關(guān)系,如今已經(jīng)大打折扣,變得格外陌生,陌生得仿佛不像是在一起相處多年的哥們。
葉淮舟的眼神有些無奈,霍璟川這么問他,他第一時間瞥向我,在得到我的眼神許可之后,他于是挑了挑眉:
“行,我過去那邊角落里抽根煙。棠棠,有任何情況不對,你喊我就行!
事到如今,葉淮舟也似乎已經(jīng)沒有想要再挽回這段兄弟情的打算,他拍了拍我的肩膀,隨后便徑直朝著角落里去了。
葉淮舟走后,霍璟川仍舊用嘲諷的眼神,緊盯著葉淮舟的背影,眼神里滿是敵意:
“任何情況不對?呵,他現(xiàn)在當(dāng)他是你什么,男朋友,還是未婚夫?”
我有些反感霍璟川對葉淮舟的評判。
“無論我把他當(dāng)什么,都和你沒有關(guān)系。男朋友也好,未婚夫也罷,我現(xiàn)在是單身,我有接受全天下男性的自由!
霍璟川的眼神驟然變冷,他忽然傾身向前,直接捏住了我的下巴:
“一個葉淮舟氣我還不夠?還全天下男性?棠棠,你氣我的本事真的是見長了!
狗男人,又開始多管閑事了!
聽到他這滿滿都是占有欲的語氣,我簡直反感透頂,我直接冷冷打掉他的手:
“霍璟川,如果你過來是借機糾纏我的話,那大可不必,你我之間早就是兩路人。如果你是因為宋頌的事情,那請你有話快說,我沒那么多時間和你廢話。”
面對著我的冷漠,霍璟川倒是越來越有耐心了,我這么說,他非但不生氣,反而勾了勾唇角,露出一抹微笑的幅度:
“誰說我們是路人,我一直都等在我們分別的路口,只要你回頭,就一定能看見我。”
呵……
霍璟川這是在醫(yī)院走廊里,和我調(diào)情?
只是,我一點兒都不覺得感動,反而覺得說不出的膈應(yīng),我立刻往后退了兩步,和他保持足夠遠(yuǎn)的安全距離:
“你到底是過來干什么的?如果是在醫(yī)院陪床沒事干所以過來調(diào)戲我的話,那請你現(xiàn)在,立刻,馬上滾!你再對我說這些話,小心我告你性騷擾,前夫!”
霍璟川嗓音里透著濃濃的無奈和疲憊,他伸出頎長的手臂想要扶住我的肩膀,但瞥見我滿臉滿身的抗拒,又頹然地垂落了下去:
“棠棠,你現(xiàn)在對我的反感,已經(jīng)到了這個地步了嗎?”
“是!蔽液敛槐苤M地承認(rèn)。
“可我卻無時不刻不在懷念,我們相戀的那段時光。我知道你在生我的孩子,但無論是黎詩,還是那個孩子,都不是我所愿意發(fā)生的,我……”
霍璟川仍舊想要為自己辯解,他充滿磁性的聲音,聽到我的耳朵里,卻有一種讓我覺得很不真實的感覺。
“你這是推托!是借口!那個孩子是經(jīng)過你的允許,所以才來到這個世界的!爺爺病重只不過是你拿出來的幌子而已!歸根結(jié)底,是你自己想要傳宗接代,是你也覺得我生不出孩子!如果你是真的愛我,真的想和我在一起,你完全可以做到讓她放棄那個孩子,可是,你沒有!”
我咽了咽喉嚨,盡可能壓低聲音說出這一番話語。
我以為我早已經(jīng)放下,也無所謂了,可是,直到說出這些話之時,我才發(fā)覺,我的嘴唇連同身體都在不停顫抖。
原來,一切都只是我以為。
霍璟川的眼神里呈現(xiàn)出幾分痛苦,在我說完這些話之時,從來都極少情感外露的霍璟川,竟突然紅了眼眶,他再也忍不住上前,一下扶住我的肩膀。
他的身體,竟然也在顫抖:
“你說的對,但也不全對,我的確可以讓她打掉那個孩子,可是我不能這么做。我從小是爺爺把我?guī)Т蟮模牟≡缭趦蓚月前,就已經(jīng)到了用呼吸機維持的地步,他之所以撐到現(xiàn)在,就是想親眼看到我的孩子降生在這個世界上。他在看到那個孩子的照片之時,心臟忽然衰竭,現(xiàn)在已經(jīng)在彌留之際,醫(yī)生說,他的病情,能撐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奇跡了……”
聽到這個消息,我承認(rèn),我的心臟還是被震了震。
當(dāng)我抬起頭看他之時,他的眼睛里,已經(jīng)蓄滿了淚水,不過,他大概并不想讓我看見,于是,他迅速轉(zhuǎn)身。
等他再轉(zhuǎn)過身來面對我之時,他的面色已經(jīng)恢復(fù)如常,眼神,也仍舊是一如既往的深邃。
我一下沉默了。
我承認(rèn),這種局面,我的確不知道該說什么好,畢竟,人之生死,向來都是大事,更何況,那是他從小敬愛的爺爺。
見我沉默,霍璟川又緩緩道:
“如果一個人可以擯棄所有的家庭關(guān)系和事業(yè),只選擇愛一個人的話,棠棠,我一定會毫不猶豫地選擇愛你,可是,現(xiàn)實無法割裂,我除了愛你,還要背負(fù)家庭和事業(yè)賦予我的責(zé)任。如果有下輩子,我愿意和你角色互換,你任何時候可以高傲地對我愛理不理,我就做一只無怨無悔的舔狗,守在你身邊,怎么趕都趕不走——”
難以想象,這是曾經(jīng)那么高傲的霍璟川,嘴里說出來的話語。
我聽到這些話,不知道為何,莫名其妙的,耳根竟有些發(fā)燙。
以前他可從來不會說出這些赤果果的情話。
不過,他的話,我覺得有語病,我忍不住低聲吐槽了一句:
“什么下輩子,老娘現(xiàn)在就高傲地對你愛理不理,你現(xiàn)在不就是一只舔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