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眾人緩緩出了大帳篷,窩闊臺激動慢慢與眾人告別,隨后回到自己營帳中,剛剛還一臉憤懣的窩闊臺,立即抱著自己的美妾,高興大笑。
之前所有的憤怒和喪氣話都是裝出來的,他明白自己達到了目的。
作為父汗的第三個兒子,他不像大哥那么耿直,不像二哥察合臺那么悍勇,但他更聰明。
他明白自己雖是三子,卻比兩個哥哥更有繼承父親軍隊和財產(chǎn)的機會,蒙古人向來講究“幼子守灶”。
所以他對于兩個哥哥并不戒備,卻不放心聰明的姐姐。阿刺海別吉太聰明了,每次都能在父親面前出風(fēng)頭。
父汗在幾天前和兩個叔叔喝酒的時候甚至說過,如果哪天他帶兵出去打仗,會讓阿刺海別吉作監(jiān)國公主,為他掌管大蒙古國。
當(dāng)時他正好進去送酒,在帳篷外面聽到了這句話,心里很不舒服。
已經(jīng)準備讓海別吉監(jiān)國了,如果她是個男人,那豈不是要讓她繼承大蒙古國…
雖然很難受,但窩闊臺沒有辦法,海別吉掌管著蒙古國的貿(mào)易,對于他們這樣草原上的王國來說,貿(mào)易是很重要的,因為很多東西都需要買,所以格外重視。
他有時甚至?xí),得想個法子把他那聰明的姐姐趕快嫁出去,這樣他會好受些,不用那么擔(dān)驚受怕。
偏偏他沒有辦法,也不可能那么做。
可就在這時,金國前線傳來讓父汗暴跳如雷的消息,景國的皇太孫,那個打敗遼國,打敗金國的人,居然為了他的愛妾出兵,要求他們蒙古國退兵,到明年春天才能南下。
這不只是侮辱,更多的還是損失,他們已經(jīng)取得眾多勝利,消滅金國大量軍隊,攻破烏沙堡,只要再等幾十年,甚至幾天,上京城就會被攻破。
就在這樣緊要關(guān)頭,景國人要求他們撤兵!還把大軍囤駐在木華黎大軍三十里外。
這樣的舉動窩闊臺也非常氣憤,可有想不出什么能夠解決的辦法,景國的強大天下人都看在眼里,甚至回來報信的信使還描述了景軍如何紀律嚴明,如何輕而易舉做到山崩地裂,河谷坍塌,如何恐嚇他們的情景。
氣憤之后,他很快想到另一件事,或許這是個機會?
以他的聰明也覺得李壞不太可能只是為了一個美妾就做出這樣的事。
可如果是真的呢?哪怕不是真的,也將這件事說成真的呢?
如果李壞可以為一個金國的女人調(diào)動大軍,那他完全也可能為一個蒙古的女人調(diào)動大軍!
窩闊臺當(dāng)時就看到了前所未有的機遇!
父汗雖然寵愛海別吉,甚至要讓她監(jiān)國攝政,可如果涉及家族利益,國家利益,就全然不會帶著那種私情。
就像他即便再寵愛阿刺海別吉,當(dāng)初也想讓她嫁給一個七十多歲的老頭,只因這樣能控制汪古部。
如果讓父汗相信李壞就是個徹頭徹尾的色鬼,李壞愿意為他的女人發(fā)起一場戰(zhàn)爭,或許就能把海別吉送到景國去!
一個足夠聰明而且漂亮的女人,能夠和景國人斡旋,能夠控制李壞。
所以他之前看似憤慨激動,卻一直向父汗強調(diào)一點,都是女人的禍,李壞保護金國,不惜派出大軍,挑釁他們,都是因為金國女人的原因。
父汗不用全信,只要他覺得有這種可能,或者信了一成,他很可能就會去嘗試,他了解父汗,他既然包容,又殘忍,而且不擇手段!
果然,最后父汗下令召回哲別和阿刺海別吉,窩闊臺已經(jīng)隱約猜到父汗起了那樣的心思,他可能真的想要試一試了…
年前,關(guān)于王府新船的事情緊鑼密鼓進行著,市舶司也開始不斷討論和規(guī)劃關(guān)于航運和海上貿(mào)易的各種法規(guī)。
年前,李壞正在王府和美女們打麻將,有人告訴他宮里來人召見,于是便匆匆進宮。
到了養(yǎng)居殿,并沒見到皇上,福安告訴他皇上和皇后、田妃到宮后游園去了,只是把一堆奏報留給他。
福安派人給他擺上茶水和精致點心,備好火盆,然后說:“殿下,這些茶點都是皇后和田妃娘娘為你精心準備的,這些奏報是王相、何相他們挑出來的,皇上說全由殿下自行批畫,隨后交予中書處理,無須再向他稟報了!
李壞明白怎么回事了,皇上是想讓他學(xué)著處理國家大事。
政事堂看過的折子,重點都標注過,奏折都會有簡練的語言概括,并在旁邊注上建議的解決辦法,如果同意直接直接勾上就行。
如果不同意再批注解決辦法。
這些折子大多都是好事,都是不那么重要的事。
比如浙地今年進貢的細酒、海味、姜瓜多少,湖南乳糖、白砂糖如何之類的話。
還有就是各地上報的案件和今年一年的收成總結(jié)。
這些都大同小異,由政事堂按慣例批復(fù)就行。
但也有幾個奏折引起李壞的重視,一個是延州權(quán)知州事稟報州內(nèi)有藩屬村落發(fā)生叛亂,已帶兵鎮(zhèn)壓。
可旁邊的州縣又有人上奏,說延州知州利用職權(quán)侵占藩族百姓土地,逼迫他們反抗,隨后趁機抓住族長在街上碎尸處死。
李壞看了皺眉,這幾個奏折被德公他們貼心的放在一起,說的都是一件事,可此時延州遠在千里之外,他哪里能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難道就按自己喜好或臆想來批?
李壞覺得很有可能大多數(shù)皇帝就這么干了,畢竟遠在千里之外,又懶得大費周章,自己也眼不見心不煩。
就像一項有趣的調(diào)查,在現(xiàn)代戰(zhàn)爭中,平均十幾萬發(fā)子彈打死一個敵人,步兵殺傷效率已經(jīng)非常低,但步兵確實最有負罪感的,因為他們會直接目睹敵人死亡。
而轟炸機殺傷敵人是最有效率的,可以說殺人如麻,可轟炸機駕駛員,投彈手卻沒什么罪惡感,因為他們看不見地上如何慘烈,如何死人,雖然知道自己殺死無數(shù)人,罪惡感卻遠不如殺人少得多得多的步兵。
皇帝大概也是這種心態(tài),隨便鉤判就能覺得無數(shù)人的生死存亡,可偏偏自己卻是看不見的。
如果經(jīng)理過民間疾苦,懂得世態(tài)人情的皇帝還好,如果不懂可不總想著推脫了事,毫不在乎么。
李壞感慨,不過他自己不可能就這么草草做出判斷,決定派人去查查再看。
接下來則是西北邊境和蜀中來的折子,說的是最近邊境州縣有些商人把兵器、鐵器偷偷賣給外國的。
甚至還有軍器監(jiān)的奏報,最近抓獲一兩個夏國派來的探子,旨在打探火器生產(chǎn)工藝和設(shè)計圖紙,而他們兩的戶籍,居然是和地方高官買的。
關(guān)鍵是他們說的高官也是騙子,賣的戶籍文書都是假的,與朝廷的各式都不對,入京沒多久就被抓,拷問之后交代了。
李壞看得也火大。
為了國家富有,支撐打仗,李壞前期一直在給商貿(mào)放寬管制,沒有更多限制。
但也隨著限制的放開,很多人不老實了,比如向外國藩族賣兵器和鐵的。
這在以前都是能處死的大罪,結(jié)果現(xiàn)在又跳起來,以前兩國若是敵對,別說鐵和兵器,就連糧食也不準流通。
到現(xiàn)在,李壞已經(jīng)給了極大的貿(mào)易自由,除了一些特定物品都可以賣,這特定物品中就有鐵。
這也越發(fā)讓他覺得在利益面前,人是靠不住的,所以很多安國立命的根本,必須握在自己手中,有些可以開放買賣,但有些絕對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