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千金難得一點也不為過,這匹是李譽皇叔送給他的,名叫“眉雪”,因為它全身棕紅,頭上眉心處卻是雪白毛色。
大宛馬其實沒有日行千里,夜行八百那么夸張,但確實比很多馬跑得更快,耐力更好李壞能感受出來,最重要的一點是這馬十分溫順聽話。
長長的送行隊伍一直出了城門,可依舊沒人離開,李壞只得狠下心來,命令眾人折返,這要是再送下去,都到禁軍大營了。
王府眾人依依惜別,幾個小姑娘再也忍不住,哭得梨花帶雨,就連冷了半天臉的詩語也忍不住落淚。
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幾十人的隊伍向著禁軍大營的方向去,這一段路道路十分寬敞,足夠五六輛馬車并行。
沒走多久,遠處旌旗招展,第十軍大軍列陣,已經(jīng)在禁軍大營外半里多的地方等他們了。
第十軍只有三千多人,但在列的卻不止,足足有五千多,每都一旗,每營五旗,列陣之后,到處都是迎風飄揚的旗子,除去人員還有輜重物資,食物補給就足足有四百多車,都用牛車拉。
多出來的兩千多人就是仆軍,兵部臨時招來調(diào)撥給他們的,大多都是市井中無事可做之人、無家可歸的流浪漢、乞丐、鄉(xiāng)野農(nóng)夫之類,負責運輸輜重,替軍士著甲喂馬。
別的不說,第十軍一千多具重甲,步人甲、弩士甲、騎兵甲不一,平均下來重量每具四十斤左右,士兵不可能穿著這么重的鎧甲行軍,一千多具多就是四萬斤左右,再加上大軍糧食,馬料,光這些就是十分繁重的負擔,沒有兩千多仆從軍,根本無法正常行軍。
狄至騎馬過來,向他匯報人數(shù),集合情況,李壞聽完點頭,然后命人升起帥旗,殺活羊,以血祭旗,隨著層層令下,大軍正式出發(fā)。
…
李壞騎馬走在前面,大部隊行到城南的時候,他讓狄至上前帶隊,他們有馬,眾多士兵可沒有,他沒有經(jīng)驗,根本不知道如何控制行軍速度,不過可以慢慢學。
狄至得令后高興的上前,帶領(lǐng)全軍前進。
在南城門洞下,李壞看到遠處等候許久的何昭,還有幾位開元府官員。何芊穿著一身紅色胡服,像一只美麗活潑的蝴蝶,也跟在何昭身邊探頭探腦。
李壞讓狄至繼續(xù)帶領(lǐng)大軍前進,自己帶著護院和嚴申打馬走過去,拱手笑道:“何大人親自來送我,真是受寵若驚啊!
何昭老臉依舊沒什么好臉色,一如平常,哼一聲道:“哼,你莫多想,咳,本宮…半官身為開元府尹,犒勞大軍自然是分內(nèi)之事,朝廷也再三交代過,當然不能怠慢!
他說得一本正經(jīng),李壞內(nèi)心卻毫無波動,甚至想笑,他當然知道老何在撒謊。畢竟他們可算不上大軍,他只是去督軍的,朝廷哪會下旨讓他這開元府尹特意來勞軍。
不過還是很暖心,何昭這人就這樣。
“哈哈哈,那多謝何大人關(guān)心了!
“不用謝我,要謝就謝朝廷!焙握岩槐菊(jīng)的說。
然后他揮揮手,衙役們從門內(nèi)趕上來一群羊,用繩子捆著羊角,五六只一排,牽在一處,足足有百只的樣子:“這些是我開元府犒勞軍士的。”
李壞也不矯情,招手讓身后跟著的護院過來,讓他去找仆從軍的營長,讓他派人過來趕羊。
“你也不客氣一下。”見他毫不猶豫就收下了,何昭不滿的道。
這時何芊也從一邊竄出來,快速將什么東西塞到他懷中,連忙退開。
李壞拿起來一看,居然是一塊圓潤玉石,玉色青翠,上方開孔,掛了紅繩:“這是什么?”
何芊東張西望,“是保佑你平安的東西,很普通的,就是普普通通的玉石…你不用在意!闭f著踢了踢腳下石頭。
“謝謝!崩顗狞c點頭,然后收入懷中,那邊,仆從軍的人已經(jīng)過來了,十幾個不修邊幅的瘦弱男人,穿著簡單的青色布衣,在他命令下趕走羊群。
“我也想跟你去…”何芊突然抬頭道。
“胡鬧!”旁邊何昭瞬間黑了臉,周圍官員都投來驚異的目光,一個個目瞪口呆。
李壞沒多想,只是覺得好笑,戳了她的額頭道:“我可不是去玩,那地方也不是玩的地方,要是無聊自己去王府找秋兒、月兒!
何芊瞪了他一眼,臉蛋染上一層粉色,轉(zhuǎn)身噔噔噔跑了。
何昭看他的眼神卻兇惡得想要吃人一般,周圍眾人都不敢插話,不知為何,氣氛一下子尷尬起來,李壞一臉無辜,他怎么了?
…
這時候,一匹快馬突然沖向南門,遠遠的高聲叫“圣旨!讓路!”
起初還沒聽清,可聲音越來越清晰,那快馬上帶著黃旗,上面的人穿著黃衣,眾人這才連忙讓開路,快馬上的軍士越過眾人,沖到軍隊行進隊伍前高喊:“天子皇孫,瀟王世子在嗎?世子在哪?”
這邊何昭和李壞他們愣了一下,連忙招手:“世子在這邊!”
嚴申連叫兩聲,那黃旗快馬聽明白了,調(diào)轉(zhuǎn)馬頭折返,然后問:“哪位是天子皇孫,瀟王世子。”
“我就是!崩顗牡。
那黃衣軍士松了口氣,拍拍胸脯下馬:“還好趕上了,世子請接圣旨!
眾人聽這話趕緊下馬,然后跪下。
黃衣軍士從懷中小心取出個黃綢包裹的盒子,去了黃綢,開了盒子,然后才取出白紙朱筆寫下的圣旨,清了清嗓子念起來。
“皇帝詔曰:茅土分頒,作藩屏于帝室;桐圭寵錫,宏帶礪于王家。嘉玉葉之敷榮,恩崇渙號;衍天潢之分派,禮洽懿親,盛典酬庸,新綸命爵……
咨爾李壞,乃瀟親王之子,朕之孫也。醇謹夙稱,恪勤益懋,孝行成于天性,清操矢于生平,躬行不怠;念樞機之縝密,睹儀度之從容。授以冊寶,封爾為宗室平南郡王…
戴恩綸于奕世,尚克歆家;固磐石于千秋,尤期永譽。
欽此!”
傳旨軍士念得十分大聲,中氣十足,李壞卻有些懵,說到底,跟陳鈺之類的比起來他算文盲,這圣旨生僻字太多,沒聽太懂,回頭看何昭一眼,希望他提點一下,結(jié)果老何和身后的官員都呆住。
傳旨黃衣軍士小聲提醒道:“平南王,請接圣旨!
“平南王?”
軍士一邊點頭,一邊將圣旨遞給他,然后從馬背取下一個很大的黃色綢布包裹,交到他手中:“王爺,這是冊寶和衣冠,陛下說平南王軍務(wù)在身,不必上謝恩表,只盼能不負圣望!
說完上馬揚長而去。
李壞還沒明白過來,何昭倒是先過來,有些不敢相信的看著他:“平南郡王…你,皇上居然加你為郡王!”
他一聽也愣一下,然后打開圣旨,逐行逐句去找,終于看到他認識的一行字“授以冊寶,封爾為宗室平南郡王”!
…
楊洪昭匆匆穿過營帳,周圍來來往往的士兵都紛紛讓路。
軍指揮使楊建業(yè)跟在身后道:“父親,昨晚南邊來報,蘇州確實派人想從陸路過來,瀘州依舊搖擺不定,但我們派去瀘州的人從十幾天前就再沒回來,只怕有變!
“朝廷那邊呢?”楊洪昭邊大步走著邊問。
“朝廷后續(xù)援軍明日就到,神武軍第三廂和第四廂攏共五萬將士,全歸父親指揮,和他們一起來的還有輜重糧食!睏罱I(yè)興奮的道,自鞍峽一敗至今,這是最大的好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