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壞又放了一槍,青煙裊裊升起,這槍偏了,打在后面的墻上,碎屑飛濺…
他想了想對嚴(yán)昆道:“昆叔,新開的兩個酒樓情況怎么樣?”
“一切都好,雖比不上聽雨樓,但也生意紅火,都能月進(jìn)六七百兩,將軍釀還是賺錢的大頭,除了王府的酒樓,京中其它地方可買不到這樣的好東西!眹(yán)昆得意道。
隨后又掩去笑容,低聲道:“不過世子,最近很多酒樓都開始仿我們的菜式,我見好些廚子都隔三差五來我們酒樓吃菜,顯然居心不良,想要偷師啊…”
李壞驚訝:“你還能看出誰是廚子?”
“唉,這哪里用看!點兩三個菜,在那閉著眼睛跟貓吃食似的,能吃上三兩時辰,不是來偷學(xué)的廚子還能是什么!眹(yán)昆一邊說一邊擺出瞇眼品嘗的樣子,還真有三分神氣。
“哈哈哈哈,這倒不用管,遲早的事情。”李壞被他逗笑了。
嚴(yán)昆接著說:“還有,最近店里的幾個伙計跟我說,打烊后有人悄悄找上他們,說只要能給出將軍釀的獨門配方,就給五十貫錢,問他們什么人,他們也說不知道。我怕事情鬧大,還真有人忍不住收錢,所以都讓他們保密,不敢張揚…”
李壞聽了點點頭,這些其實算是意料之中吧,畢竟將軍釀的暴利,眼紅的肯定不在少數(shù)。
他想了想對嚴(yán)昆道:“昆叔,這事不用保密,你就跟伙計說也無所謂,也不用警告什么的,就當(dāng)玩笑話說就行!
“這…這怎么行呢世子!萬一他們真收錢了那可是大禍!”嚴(yán)昆神色激動。
李壞一邊裝填子彈,一邊搖頭:“沒事,這本就不是什么忌諱的事情,有些事說開了反而更好,更能穩(wěn)定人心!闭f完他突然抬手一槍。
砰!正中靶心。
嚴(yán)昆見他這么說,也不敢違逆,只是點點頭然后退了出去。
看著遠(yuǎn)處被打穿的鐵板,李壞忍不住一笑,看來槍法有所回復(fù)啊,任何技巧總有人能做到登峰造極,射擊曾經(jīng)就是李壞的強(qiáng)項之一,當(dāng)然也只是比較出彩,和那些頂尖的狙擊手沒法比。
有一個加拿大狙擊手在三千五百多米的距離上狙殺了敵軍指揮官。三千五百多米,子彈出膛之后開始減速,從槍口飛到目標(biāo)都需要8~10秒鐘,加上風(fēng)力,重力等各種影響,簡直難以想象他是如何做到的,可就是有人能做到。
至于嚴(yán)昆說的問題他多少有些心理準(zhǔn)備,只是嚴(yán)昆始終太過忌諱,太過封建。心理學(xué)研究表明一位神秘化的秘密是難以保守的,公開、開明的環(huán)境反而能增加人的忠誠度,讓讓伙計們知道沒什么大不了。
再說這也是遲早會被人發(fā)現(xiàn)的東西,王府要做的不是防止別人進(jìn)步,而是不斷創(chuàng)新,并保持領(lǐng)跑優(yōu)勢。
想著,李壞又放一槍。
砰!又中。
標(biāo)靶是這個時代最好的鐵板,他專門讓鐵牛給自己鍛造的,在遂發(fā)槍面前依舊會被輕易擊穿…
正好這時候,有家丁繞過花壇,匆匆向他跑來:“世子,祝融來了!”
李壞放下槍,隨即大喜,大概明白祝融來做什么了:“讓他進(jìn)來!”
不一會,滿面紅光的祝融進(jìn)來了,一來就大聲道:“世子,稟告世子,那些坩堝已經(jīng)鑄好了!”
他二話不說,收好槍,換了外衣和一雙鞋子,就跟著祝融去了后山。
后山偏南的位置,這里土壤都是黃土,還有黏土,五座土窯佇立在這,煙塵滾滾,開來才撤窯。
這些土窯都是祝家人造的,他和祝家處于雇傭關(guān)系,每個月都要支付傭金,而祝家上下為他工作,包括燒制將軍釀的玉凈瓶,裝香水的精致瓷瓶,還有就是這個——石墨坩堝!
看著眼睛整齊擺放的五十個黝黑坩堝,李壞激動得差點把下巴笑掉。
“世子有這么高興嗎,不就是幾個黑水缸罷了…”祝融撓撓腦袋道。
李壞沒解釋,用手摸了摸還溫?zé)岬墓饣釄灞砻,這些黝黑的坩堝都才出窯,余溫沒有盡散,可在人類進(jìn)入電氣時代之前,要想規(guī)模生產(chǎn)真正的鋼鐵,只有靠著些難看的大家伙了!
……
燭火昏黃,冢道虞骨節(jié)粗大的手指有些顫抖,舉著朱筆批示的圣旨,就著燈火呆呆看了許久。
從接到圣旨之后,他已經(jīng)讀過十幾遍,每讀一遍,真實感便強(qiáng)上一分,直到現(xiàn)在,他才完全確認(rèn),這事真的成了!
他苦苦堅持許久,卻困難重重,阻力重重,毫無進(jìn)展的事居然成了!
圣旨寫得清清楚楚,也正如起初李壞所料,皇上雖然同意,但也并非完全同意,只批示允許神武軍第五廂試行,第五廂兩萬禁軍,也足矣。
可到底如何做到的,他現(xiàn)在想來還有些脊背發(fā)涼,像是童冠,之前離心離德的樞密院眾臣之類的人,想必到最后都不知自己是如何被算計的吧。
這種人太危險,雖是個小輩,可還是讓冢道虞下意識想要敬而遠(yuǎn)之,可偏偏自己又和他做了交易。
他現(xiàn)在開始猶豫了…
神武軍比較特殊,因為長期駐守京都,所以神武軍有五廂,近十萬兵力,而其它的嶺捷軍,武烈軍都只有兩廂,兵力大概五萬左右,長期輪換駐守在外。
這就意味著神武軍每軍都是幾乎滿編,一軍足有兩千多人,這可不是個小數(shù)目,兩千多禁軍,交給一個皇孫,將來若是出事,他就是千古罪人!
若是尋常人,事成之時他早就反悔,他是樞密使,大將軍,就算反悔,一個皇孫又能拿他如何?
可是…可李壞的手段讓他心有顧忌。
“唉…到底該當(dāng)如何!壁5烙菝碱^緊皺,放下手中圣旨,周圍燈火閃爍不定,光影晃動。
另一邊放的是李壞給他的另外一封信,這是讓他呈送皇上,明確軍隊改制分工,以避免什么“責(zé)任分散效應(yīng)”的。
還有寫到一半的奏折,是他親自起筆,為李壞求軍指揮使的。
冢道虞閉上眼睛,雙手緊握,也不說話,書房里安靜得沒有半點聲音,只有燭火在跳動…
許久后,他緩緩睜開眼睛,然后收起圣旨,搖頭自嘲道:“半截身子入土之人有何顧慮,不肖子孫又何須為他們謀福避禍,身為人臣便盡人事吧……我始終是陛下的臣子!
說著他拿起那寫到一半的奏折,就著燭火燒了個干凈,嘴里喃喃自語道:“李壞,唉…”
他別無選擇,皇上也許會同意,畢竟軍隊改制其中一點便是樞密院直轄禁軍。
在試行的神武軍五廂都,他身為樞密使有著自命軍官的權(quán)力,便如事先約好的,李壞有文武官身,讓他上去,執(zhí)掌一軍也合情合理,陛下十有八九不會反對。
可是…李壞是皇孫!
一軍滿編兩千五百人,還是兵甲齊全的禁軍,便是太子在京,掌軍兩千也不是能讓皇上安心的事,若有萬一,他如何向列祖列宗交代……
想到這冢道虞也無奈,是他背約,可也無可奈何。
自古忠義難兩全,這事沒有李壞成不了,但身為人臣,他不能讓李壞接著染指禁軍!
二月初,神武軍第三廂,第四廂準(zhǔn)備離京。
這次不比上次士氣高昂的出師,因為這次要走千里陸路,所以陣勢龐大,運輸輜重兵甲、糧草物資的役夫,外加輔兵,仆役,足足有十余萬眾,可以說是勞民傷財了。
比起上次出兵不知要耗費多少,地三廂和第四廂都會直達(dá)瓜州,聽候楊洪昭調(diào)遣,可隨行的不只是大軍,還有一道立即出兵的圣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