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香樓的掌柜腳底一定是抹了油。
要不然,怎么能那么快,就從前頭跑到后廚來了呢?
許六月這口中的芋頭條才咽下肚沒多久呢,那掌柜便笑呵呵入了灶房。
“喲呵!這又是什么新鮮的玩意兒?才進門啊,就聞到香味了。”
林大廚一聽到掌柜的聲音,立即將自己的筷子遞了過去:“可是好東西咧!快,你快來嘗嘗!包你吃了一根,還想吃第二根!”
百香樓掌柜見此,也不避嫌。順手就接過了林大廚的筷子,夾了一根芋頭條。
甜甜的,香香的,還有一股子的小蔥味。那小蔥味說重不重,說輕嘛,還有一點點沖鼻?删褪悄枪勺記_鼻的勁兒,搭配上砂糖,更顯得回味無窮。
“這……這東西不錯。
百香樓的掌柜一邊吃,一邊朝林大廚和許六月點頭,表示著自己的肯定。
點完頭后,又緊接著吃第二根。
就這么接二連三的,幾乎吃掉了小半盤的芋頭條,這才聽到他道:“不錯!這一道菜,真不錯。”
說罷,又朝許六月望去:“丫頭?這是你的方子?”
“是,掌柜叔叔喜歡就好!
許六月沒有半點矯情,笑著道:“接下來……咱們來談談價格吧?”
她的話題轉(zhuǎn)得極快,而且在提起‘價格’這兩個字兒時,絲毫沒有客氣。
整得百香樓的掌柜,一下子倒有些懵了。
最后,還是在林大廚的提醒下,那掌柜才回過神來,道:“你這丫頭,還真是個財迷!這么久沒見,連半點寒暄客套的話都不與我說,便直接要開價?
難怪!難怪你才晚了幾天來拿分紅,大林就已經(jīng)急得要跳墻,以為你出了什么大事兒呢!”
“咳!大家伙兒都是熟人了,有什么好寒暄,好客套的?”
許六月擺了擺手,笑道:“咱們之間,誰跟誰呀?是吧?”
開玩笑呢?
我這方子的價錢談好后,還得去算分紅錢。分紅的錢拿完了,我還得去當鋪和錢莊刷刷存在感。順便,再去周氏布莊一趟。
最后呢,還得趕去書肆那邊選書。
我的時間多寶貴?還寒暄什么喲?
既然你們當掌柜的跟當大廚的,都覺得這道菜可行,那還不趕緊敲定價格?等什么呢?
百香樓掌柜見許六月年紀輕輕,便如此會說話。那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地,充滿了認真。
于是,便也不再多言其他。只笑了笑,道:“行,那咱們就把價格定下來吧!
這一次,百香樓掌柜學精了。
畢竟已經(jīng)有了水煮魚的先例在前,所以到了‘晶瑩芋條’的時候,他便‘大方’多了。
先給幾十兩,再每個月給許六月拿分紅?拿上一年兩年的?不可能!
經(jīng)過上一次買方子的事情后,百香樓掌柜早就已經(jīng)仔細盤算過了。這許六月的方子啊,還是一次性付清比較劃得來。
這每個月給分紅,給得他心都痛了。
與其每個月幾百兩銀子的往外給,給上那么一年兩年,倒不如一次性給許六月幾百上千兩,將菜方子買斷。
縱使以后的事兒,誰也說不清楚。這新的菜方子,不一定能像水煮魚那樣,賣得好。可往后的日子還長著呢,賣得再差,也總不至于會虧本吧?
相反。
倘若好賣呢?甚至……比水煮魚更好賣呢?那不就是賺大發(fā)了嗎?
百香樓掌柜心里頭打定了主意,便直接伸出了五個手指,道:“五百兩,如何?”
說罷,又添了句:“我一次給你五百兩,你將這張方子徹徹底底賣給我們百香樓!
“一次付清,徹底賣給你們?”
許六月對百香樓掌柜給出的價格,并不滿意。
不過,她也沒有直說。
而是挑了挑眉,調(diào)皮問道:“掌柜叔叔不擔心這道菜不好賣嗎?要不,還是像上次一樣,咱們拿分紅?一來,對你有保障。二來,我也有個盼頭。”
“哎喲,瞧瞧你這話說的!
百香樓掌柜可不傻。
許六月越是這么問他,他越是想一次性買斷這張菜方子。
于是,嘴巴一張一合,便說出了好多夸獎的話:“你那道水煮魚的菜方子有多受客人們的喜歡,難道我還看不出來嗎?
我現(xiàn)在啊,對你給出的方子,那是十分放心。「螞r,這芋頭條那么好吃,又怎么會不好賣呢?要我說啊,它一定能超過水煮魚,成為咱們店的招牌菜!”
“能不能超過水煮魚成為招牌菜,我們誰都不敢打保票!
許六月見百香樓掌柜上套了,立即笑道:“不過有一點,掌柜叔叔說對了。這芋頭條好吃,味道特殊。所以啊,根本就不愁不好賣!
說罷,眸子轉(zhuǎn)了轉(zhuǎn),頗為狡黠:“既然……掌柜叔叔看得如此明白,都已經(jīng)將這道菜的前景,也瞧得一清二楚了。
那么,一次付清銀錢,買斷菜方子,也是對的。畢竟啊,沒有虧本的擔憂嘛!
言畢,突然又話鋒一轉(zhuǎn),道:“不過,這分紅有分紅的價格。一次買斷,有一次買斷的價格,可不能混為一談。
就拿水煮魚來說吧?我每個月拿上幾百兩的銀子,一年下來,可有幾千兩呢。百香樓是咱們錦州城的老字號了,往后定也會屹立不倒。
光是水煮魚這一道菜,一年就能給我拿幾千兩的分紅。那么往后幾十年,甚至幾百年。你們酒樓能通過這道菜獲得的盈利呢?那是多少?想想都嚇人!
所以……按照水煮魚分紅的算法,我手上的方子,還是挺值錢的。要想徹底買斷的話,價錢可不便宜。掌柜叔叔,你可想好了?”
許六月從頭到尾,都沒說過一個‘不’字兒?梢环捪聛,卻字字句句都透露出了‘五百兩’這個價格,是不可能的事兒。
百香樓的掌柜,也是聽完了許六月的話后,才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
好端端的,他將這方子抬的那么高做什么?東西還是別人的呢!抬得越高,價格不就越難談了嗎?
失策!真真是失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