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全和方翠花都是實誠至極的人。
瞧見許六月送這么貴重的賀禮來,不免有些受寵若驚。
要知道,村子里的人送禮,都是撿實用且點到為止的東西來送。而許六月的這一匹布,可不便宜哩!
雖說還沒上手去摸。
可光瞧著那色彩和光澤度,就能知曉這是一匹好布。
要說到送布啊,村子里也不是沒有人送過。
只是旁人送布,大多是送一塊。剛好夠做一個人的衣裳,或者兩個枕套。哪里會像許六月這樣?直接一整匹的送?
林大全和方翠花滿臉感動,想告訴許六月,這禮太過貴重,他們收得不安心?善袢帐谴笙驳娜兆。身為舉辦酒席的主人家,他們又不能將禮給拒了。
于是,不免有些為難。
許六月瞧出了林大全和方翠花的意思,便笑著安撫道:“大全叔,翠花嬸子。這還是我嫁做他婦,當家做主以后,第一次來吃喜酒呢。
我年紀尚小,很多人情往來都不大懂。所準備的賀禮,也不知合不合規(guī)矩。只想著,新嫂子既然也是個懂女紅的,那便干脆給她準備一匹花布,讓她自個兒搗騰去。
這一來嘛,也讓我討討新嫂子的喜歡。好等著她過門后,去工作室上工。
二來呢,新娘子剛離開了自己的娘家,嫁到夫家,一切都是新開始。有匹好看的花布做幾件新東西,不僅喜慶,還吉利!
許六月再次提起了新娘子。
這讓林大全和方翠花,稍稍安心了一些。
是啊。
今日是兒子跟兒媳婦的大好日子。
這花布是送給新娘子的,又不是給他們的。他們?yōu)槿斯牛睦锬茉谛履镒舆沒進門之前,就替新娘子做主呢?
再說了。
工作室是缺繡娘,但也沒缺到需要東家親自來求人上工的地步。許六月將話說得那么好聽,無非就是想讓他們安心罷了。
若他們夫妻倆收個禮,都收得如此沉重的話,那豈不是落了許六月的面子?
如此想著,方翠花便笑開了,道:“難得六月如此貼心!嬸子我啊,就先替你狼子哥和你嫂子,先謝過你了。
等喜事兒忙完了,我一定讓他們小兩口親自上門去跟你道謝。”
說罷,又看向了啞娘:“妹子,你可真是好福氣!生得兩個姑娘,一個穩(wěn)重能干,一個乖巧伶俐,越看越讓人喜歡!”
“唔唔……唔……”
啞娘聽著方翠花的話,嫣然一笑。
兩只手比劃著,指了指林大全和方翠花,再指指身后擺滿了糖餅瓜子的桌子。
意思是說,這林家娶了媳婦兒,也算是有閨女了。
緊接著,又將方翠花和許六月的手拉到了一起,‘唔唔’了兩聲。
大致是說,以后許六月就是方翠花的外甥女了。外甥女跟姨母親,也算半個閨女。
方翠花跟啞娘的關(guān)系不錯,自然明白啞娘想表達什么意思。
于是,重重點了點頭,道:“好妹子!你的心思,姐姐我明白著呢!
以前啞娘娘仨還沒脫離許家時,方翠花就很照顧啞娘。經(jīng)常暗地里幫著啞娘,給啞娘娘仨送去了不少的溫暖。
啞娘呢?
在這個萬福村里,同情啞娘的人是有,但看笑話的,也不少。而愿意跟啞娘打交道,做朋友的,更是屈指可數(shù)。
方翠花住得離啞娘比較近,心地又善良。再加上后來許六月開了工作室,方翠花又是那頭的管事兒。所以啊,她也就自然而然的,成為了啞娘在萬福村里最好的朋友。
許六月在一旁看著這兩個‘老寶貝’歡喜的樣兒,要說她們二人惺惺相惜,也不為過了。
“對了,宗夫人和宗余公子怎么沒來?”
方翠花引著啞娘幾個人到一旁的空桌子坐下,道:“我可是留了你們?nèi)胰说奈恢媚!?br>因著宗母喜歡自己待著,平常又不在萬福村里生活,所以跟工作室的繡娘們,并不親近。
再加上宗余也是個清冷的性子,平時不茍言笑。
所以對于宗余母子,方翠花等人是懷抱著欽佩和尊敬的。
“我婆母和我夫君都不喜熱鬧,就不來了!
鑒于大家伙兒都知道宗余母子的性格,所以許六月也懶得找借口:“不過我婆母說了,讓我祝狼子哥和新嫂子百年好合呢!
“好好好!那就多謝宗夫人了。”
方翠花說著,又看向了靈兒:“姚娘呢?姚娘怎么也沒來?”
“姚娘在工作室里,負責(zé)給楊師傅幾個人做飯呢,就不過來了。”
許六月看了一眼靈兒,摸摸她的頭,道:“這不?她把靈兒派來了,說是讓靈兒來沾沾喜氣!
“嗯!翠花嬸子,我是跟著六月姐姐來看新嫂子的。”
靈兒笑嘻嘻的,眼睛瞇成了月牙灣,格外討喜。
還不等方翠花應(yīng)她了,又見她拉著許薇香,問:“翠花嬸子,虎子哥呢?”
方翠花挺喜歡靈兒的。還想讓靈兒長大后,做她家虎子的媳婦兒呢。
現(xiàn)如今瞧見靈兒要找虎子,自然樂得合不攏嘴。連忙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堆孩子,道:“在那頭呢,你們找他玩耍去吧。”
許六月坐下以后,便開始四下打量起前來吃酒的村民。
沒法子呀。
誰讓那些村民總是盯著她們這桌,嘴巴還吧啦吧啦個不停呢?偏偏許六月的耳力還那么好,大家伙兒說點什么,她都聽得一清二楚。
別人都差不多要談?wù)撏晁易孀谑舜耍不允許她循著聲音,多看幾眼?
這眼神一掃過去,那些原本還在議論紛紛的村民,便立即停了嘴,滿臉賠笑。
甚至,還有兩個膽大的,抓起一把瓜子就過來了。
“六月呀?最后好著呢吧?”
一個穿著粉色布衣的農(nóng)婦率先開了口。
一臉子諂媚,在許六月的對面坐下。
“我聽說你家那繡坊,開得不錯呀?還缺人不?工錢怎么算?你看看我成不?我平時在家啊,可沒少干針線活。”
許六月微微蹙眉,對眼前的農(nóng)婦,倒是沒得半點印象。
于是,也懶得周旋。
只徑直問了句:“我們認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