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句詩,樊華簡直太熟悉了,因為,這本來就是她寫的。
樊靜那年剛上初一,樊華曾經(jīng)寫過一首詩,送給即將開啟人生新篇章的妹妹,作為禮物的。
而當時的樊華,已經(jīng)開啟了高中寄宿生涯,與妹妹并不再朝夕相處。
這首詩全文叫《瀟灑歌》,現(xiàn)在看來十分的幼稚,但是當時卻代表著樊華對人生的態(tài)度。
《瀟灑歌》
草長鶯飛一秋事,人生惶惑百年已。
心有九天翱翔志,長安花盡散做云。
揮毫潑墨寫一文,鐵鉤銀劃留筆跡。
花開花落周復(fù)初,長河落日無窮極。
詩中難訴姊妹情,唯作此詩長相憶。
而日記本上的字跡,也分明是樊靜的筆跡。
樊華輕輕翻開了一頁,上面寫著:
九月初九,晴空萬里,碧空如洗, 周末。
今天高中生涯開始了,我與郭盼臨班,這是與她從小學(xué)到現(xiàn)在,唯一分開的一次,雖明白此時當以學(xué)業(yè)為重,但對于郭盼不在身邊,卻有諸多不適。
樊華已經(jīng)考上大學(xué),令我好生羨慕,此生即便快馬加鞭,也難追她一二,心中多有不甘,卻也無可奈何,郭盼所說的不差,人和人終究是沒法可比的,我與她相比,終究不過是大樹旁邊的一棵青草而已。
若僅僅是草木相比,倒也罷了,可若比作皓月和星辰,那渺小卑微的我,此心何甘?
看到這里,樊華眉頭微微一皺。
她從來真沒有想過,自己的存在,竟然給妹妹帶來了這么多的壓力。
樊華沉默了幾秒,然后又翻過了幾頁,目光落在了另外一篇日記上。
十月十三日,黑云壓城,周五。
今天傍晚放月假回家,母親給我做了一餐飯食,然而三句話不到,便談到了樊華,說要我多向她學(xué)習(xí),頓時面前的美食索然無味,我心中甚是不爽,整頓飯一句話沒說。
我若跟樊華一樣優(yōu)秀,何須你整天念念叨叨?
我若比不得樊華聰明,即便你念念叨叨又有何用?
我感覺,自己快要崩潰了,家對于我來說,從來都不是什么避風(fēng)港,相反,在學(xué)校里我是不系之舟,在家里,卻是雨雪交加的局面,我想擺脫這樣的生活,我迫切地想考入一所,離家甚遠的大學(xué),再也不要聽他們這些耳提命面一般的教導(dǎo)。
這不是教導(dǎo),這是對我尊嚴貶低和人格的撻伐!
樊華看到這里,不禁悠悠地長嘆一聲。
我靠!
這個死丫頭,哪里有說的那么嚴重!
那個時候的你,應(yīng)該處于青春叛逆期吧,怎么能寫下這種話來,還上升到了尊嚴和人格的問題。
小屁孩子,知道什么叫尊嚴和人格呀!
樊華心中悲喜交集地,又翻過了好多頁。
十二月初一,風(fēng)雪交加,周三。
今日我與郭盼一起去學(xué)校,在學(xué)校的門口,遇到一個長相帥氣,油頭粉面的男子,他叫騰子生。
實話說,我對流氓從來沒有好感,唯獨他是個例外。
騰子生是抽煙的,他雙手插兜,嘴叼煙卷的樣子挺帥的,郭盼聽坊間謠言說,騰子生曾經(jīng)跟樊華談過戀愛,這令我委實有些詫異了。
樊華還真是,蘿卜白菜一起吃,令人作嘔!
之于異性,我向來癡情不渝,就像是港臺的林小穎,這么多年唯他不改,縱然群星閃爍又如何?
而樊華卻朝三暮四,吾所不齒!
看到這里,樊華苦笑了一下。
我所做的一切,不過是隨心而為,樊靜怎么什么事兒,都要拿來跟自己作比較呢,真是奇也怪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