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典好笑道:“十幾歲立下不世之功,然后卸甲歸田?史官若是敢這么寫,后世子孫肯定罵他放屁胡扯!
李桃歌嘴角掛有輕松笑意說道:“不卸甲歸田,難道與劉家爭天下?”
周典聞言后驟然一驚,渾身透出冷汗。
這句謀反的話傳入京城,指不定會掀起多大的滔天巨浪。
滾滾人頭能將相府填滿。
李桃歌飲了口烈酒,喃喃說道:“風(fēng)雪千山,功高蓋世,怎能敵得過水寒江凈,花疏天淡!
周典同他一起望著霽月,若有所思。
天亮之后,大軍朝著八千大山進(jìn)發(fā),哈鳧這個活了快九十歲的羽剎大長老,對于方圓千里了如指掌,充當(dāng)起了大軍耳目,成了名副其實的地輿官。
太陽高升,越來越熱,帶來的清水所剩無幾,士卒的嘴唇變得干裂,浮躁之氣蔓延開來。
哈鳧久居山中,不會騎馬,李桃歌索性命人拉來小車,將他拴在馬后,路途起伏不平,顛的大長老骨頭都快散了架,吐了幾次,仍舊不敢有半句怨言。
李桃歌問道:“最近的水源在哪?最好是湖或者是河,能源源不斷供大軍飲用的那種。”
哈鳧穩(wěn)住快要顛飛的魂魄,有氣無力說道:“西北八十里,八千大山的邊緣,有處方湖,水凈少沙,能給大軍補(bǔ)給水源,不過……那里是碧水族世代看守的圣湖,他們善戰(zhàn)好妒,生人靠近會引來追殺!
李桃歌問道:“碧水族有多少族人?”
哈鳧答道:“五六千人吧,他們族人不算多,之前行事低調(diào),乖巧守在湖邊,自從牧為少主歸來山中,將碧水族收入麾下,那些龜養(yǎng)的這半年來極其囂張跋扈,非但不允許外人靠近方湖,就是八千大山各部族也要遵守他們族規(guī),喝一口水,要交出武器或金銀,要不然就傷其性命,霸道的像是主子。”
“五六千人?”
李桃歌撇嘴笑道:“近十萬大軍圍住湖邊,喝完他的水,還要撈他的魚蝦,我倒要看看,這碧水族怎么個囂張跋扈!
哈鳧緊張說道:“大人,碧水族依附于牧為少主,惹了他,等于惹了幾十部族,千萬不可貿(mào)然行事。”
李桃歌臉色陰沉瞪了他一眼,“不占據(jù)方湖,難道要我大軍活活渴死?你們山里不是講究物競天擇適者生存嗎,我就要這碧水族,來適應(yīng)寧刀懸于咽喉的滋味!
關(guān)乎到大軍的生死存亡,李桃歌再不想惹事生非,也得硬著頭皮去攻占方湖,再說自己和拓跋牧為之間,只有仇恨,并無交情,即便是路過,也要放一陣箭雨撒撒氣。
見到李桃歌心意已定,哈鳧幽幽嘆了一口氣,琢磨著羽剎一族的前途荊棘,才脫離虎口,又被群狼押入虎穴,只能聽天由命。
行至一個多時辰,景色豁然明亮,黃土中孕育出碧藍(lán)湖泊,一眼望不到邊際,與藍(lán)天白云交相輝映。
復(fù)州斥候催馬前來,告知前方空無一人,李桃歌心情瞬間好轉(zhuǎn),笑道:“告訴兄弟們,喝水時,一營一營排好隊,別他媽一高興,連人帶馬栽入湖中,讓其他兄弟喝馬糞味的洗澡水!
周圍的將領(lǐng)放肆大笑。
方湖很大,大到令人心生敬畏,哈鳧說這里曾是八千大山的母親湖,無數(shù)部族喝著方湖的水,從這里走入山里,逐漸發(fā)展成天下最大勢力之一。
可奇怪的是部族只進(jìn)不出,歷任白石從未有過逐鹿中原的野心,大周和大寧對于八千大山的態(tài)度高度統(tǒng)一,結(jié)交,送禮,稱兄道弟,而歷任白石對誰都態(tài)度冷淡,安心在山里做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