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瓊友挺起胸膛,雙手負(fù)在背后,慢條斯理說道:“最毒的不是漠西大風(fēng),而是穿堂風(fēng)!
郭熙當(dāng)年在京城以陰柔著稱,看似人畜無害,實(shí)則出手極毒,人送雅號穿堂風(fēng)。
陸丙撫摸著短須含笑道:“如今朝中沒了穿堂風(fēng),只有亂臣賊子郭熙,等巡察使柴大人一到,咱們即刻研究討賊策略!
卜瓊友瞥了他一眼,神色凝重。
郭熙造反,唯一能笑得出來的,恐怕只有這位陸都護(hù),若不是京城鬧得不可開交,郭熙橫插一杠子,引來杜相卸了宮子謙兵權(quán),哪輪得到他來當(dāng)這大都護(hù)?
卜瓊友是領(lǐng)兵帶兵的文武全才,對于上次保寧軍大敗,深知罪在陸丙,若不是他一心爭功,想要將大軍推進(jìn)至碎葉城綁了郭熙,哪至于折損一萬多士卒。臨陣換帥乃是大忌,本就是從瑞王手里搶過來的保寧軍,初次交鋒便以慘敗告終,導(dǎo)致下面怨聲載道。
再敗下去,后果不堪設(shè)想。
而且陸丙揮霍無度,衣食住行開銷驚人,僅僅是每日從后方調(diào)來的新鮮蔬菜,就要一萬兩白銀,那十幾萬保寧軍也不是善茬,自從進(jìn)入固州城,將城里攪得烏煙瘴氣,還和隴淮軍發(fā)生沖突,卜瓊友為了大局著想,吩咐手下一忍再忍,不許和他們械斗。
識大體顧大局的卜瓊友已經(jīng)將陸丙所作所為,以密信呈進(jìn)了李氏相府,沒等到李相回信,卻迎來了欽差大臣。
柴子義,蒲星,崔九,周典,李桃歌,還有自己兒子卜屠玉,這幾名風(fēng)牛馬不相及的角色組合在一起,像是征討郭熙的能臣干吏?
卜瓊友越想越覺得不靠譜,只能做好最壞打算。
“卜大人,站了一個多時辰了,巡察使還沒到,咱們是否進(jìn)城喝口茶,讓下面的人先盯著點(diǎn)?一旦欽差大軍出現(xiàn),再出城接駕不遲!标懕拇蛑倥鄹⊥,柔聲詢問道。
卜瓊友望著被譽(yù)為大寧不倒翁的重臣,猶豫道:“柴大人替圣人巡視,如天子親至,跑回城里喝茶,不太好吧?”
“固州干燥風(fēng)大,遠(yuǎn)比保寧條件惡劣,站著站著,嗓子都渴到冒煙了,巡察使再不到,陸某或許會是第一位渴死的封疆大吏!标懕嘀闪训淖齑酱蛉さ。
卜瓊友轉(zhuǎn)過身,對手下面呈厲色,沉聲道:“你們耳朵都聾了嗎?上茶!”
陸丙將頭歪過去一些,笑呵呵道:“卜大人,你給我交個實(shí)底,關(guān)于征討郭熙,是怎么想的?”
卜瓊友正色道:“誓死誅殺國賊,為圣人盡忠!”
“哎!~折子里慷慨激昂的調(diào)調(diào),就不要在私下里說啦,如今欽差大人即將到來,咱們二人該互相交交底,以免發(fā)生了爭執(zhí),影響咱們私交!标懕裘夹Φ馈
卜瓊友意味深長望著他,“陸大人請賜教!
“賜教不敢當(dāng),只是有些話需要挑明,譬如上次我率大軍吃了敗仗,你率隴淮軍誓死相救,把我從鬼門關(guān)拉過來,這份再造之恩,陸某始終記在心里!
陸丙停了片刻,長吁短嘆道:“給老弟說句掏心窩子的話,陸某能夠?qū)⒈幹卫淼木袟l,其實(shí)壓根不會打仗,無論三十人還是三十萬人,都能打的稀里糊涂。卜賢弟是大才,通文善武,養(yǎng)兵練兵用兵之道,不亞于那兵仙張燕云,以后十七萬保寧軍,指揮權(quán)交予賢弟手中,你說怎么打,為兄便按照你的意思下令,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