蘿梟好奇問道:“為何圣人不準?”
李桃歌低聲道:“世家黨的領軍人物同權勢最大的藩王聯(lián)姻,廟堂和大軍皆攥在手心,換作是世子,會忌憚嗎?”
蘿梟歪著腦袋笑道:“有些道理,可道理不大,世襲罔替的是我,又非蘿芽,百萬鐵騎不聽她的指揮,你倆成親,難道會送幾萬騎兵當嫁妝?”
李桃歌搖了搖頭,“圣人提防的并非是我,而是世子!
蘿梟沉默片刻,突然放肆大笑道:“怪不得蘿芽對你一見鐘情,果然是位妙人。”
進入保寧都護府,需要照顧后面步卒輜重,大軍行進放緩,李桃歌當初流放走的是水路,回來在張燕云豪奢馬車中養(yǎng)病,始終沒有領略過本地風土人情,趁著歇口氣的機會,一覽大好風光。
此處算是北地,山雄水壯,八月的夏風中,依稀夾雜著清涼。
在南方長大的李桃歌,很喜歡北方夏季,夜晚甚至還要加一層薄衫,相比于南方的悶熱潮濕,北方的干爽勁透更為愜意。
李桃歌來到國子監(jiān)營帳,聽到同窗正在議論郭熙之亂能何時平定,頓時來了興致,掀開門簾闖了進去。
這次國子監(jiān)派出五名監(jiān)生跟隨大軍進入西北,美其名曰歷練,其實是李白垚給寒門士子一份天賜良緣,如果表現(xiàn)出眾,回去之后肯定會委以重任,假如和兒子關系不錯,破格進入三省六部也不是不可以。
自古以來,無論是廟堂還是江湖,起初講究師門和出身,再往后,便是自己尋求大樹乘涼,若是找到一棵搖搖欲墜的危樹,后半生晉生無望,若是那棵樹被雷劈了,會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大庇天下寒士盡歡顏的李白垚,又何嘗不是在開枝散葉。
天下寒門和百姓皆以他為樹,待到來年,受到庇護的樹苗長成參天大樹,誰不念及李相一份恩德?
桃李滿天下,春暉遍四方。
既是濟民之舉,又是保命良藥。
李白垚的陽謀,大寧無人能及。
五名國子監(jiān)監(jiān)生中,李桃歌熟悉的有兩人,師小葵,南雨國皇子莊游,其他三人有些面熟,但叫不出名字,見到李相公子大駕光臨,五人立刻起身相迎,最為熟絡的莊游奉上插在柳木中的肉串,笑盈盈說道:“大哥來了!
李桃歌在國子監(jiān)可謂是兇名昭著,打完了瑞王兒子劉賢,又將吏部侍郎兒子鄒明旭揍了之后趕出京城,這份跋扈,誰不膽寒?論地位,有四名皇子在,他不是最尊崇的,但絕對是最霸道的,別說普通監(jiān)生,就是三省六部大員的嫡系子弟,誰見了他都得繞道而行。
李桃歌如今有兩名小弟,一個是卜屠玉,一個是莊游,一個出力,一個出錢,倒也能算得上文武全財,卜屠玉負責武,莊游負責文和財。
李桃歌笑道:“大家都是同窗,何必客氣,坐下聊,否則吃不成飯了!
國子監(jiān)走出來的監(jiān)生,屬于九品待遇,有肉有酒,不用啃干巴巴的面餅,蘿鷲王爺不僅送了兩營精銳騎兵,還送了上萬頭牛羊,邊走,邊宰,邊吃,伙食相當不錯,把小皇子莊游喂的又胖了幾斤,眼瞅著臉快變成磨盤狀。
見到用細沙和清水凝聚成的沙盤,李桃歌多看了幾眼,越看越是驚訝,沙盤極為精細,所繪制出的山川河流丘陵城池,正是從京城走到保寧的路況,與實際沒有任何偏差,而且沙盤延展至未曾到過的區(qū)域,不知是捏造還是真實地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