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
幾句臟話令李桃歌有些摸不到頭腦。
聽著像是在罵人,可語氣又像是老友乍見后的激動。
八根肋骨,一箭之仇。
梁子沒結幾年,就這么忘了?
李桃歌謙遜一笑,說道:“比帥氣,或許我稍贏半分,但論及英偉,世子殿下甩我十條街。”
“李家弟弟還像之前一樣實誠。”
劉賢爽朗大笑,“京城內,也就咱倆能吃口軟飯,你勝在臉龐出彩,我贏在氣度不凡,十幾歲的小姑娘喜歡你這模樣,但女子過了二十歲,就中意本世子這種難得一見的氣度男子嘍!
李桃歌干笑道:“那是,那是。”
“草!”
劉賢臉色一變,朝門口厲聲吼道:“一個個沒眼力的呆貨!本世子狂奔二百里,來和侯爺敘舊,喝西北風潤喉?”
身披魚鱗甲的侍衛(wèi)統(tǒng)領躬身道:“屬下這就找酒去!
當侍衛(wèi)統(tǒng)領后撤離去,李桃歌在黑暗中見到熟悉身影。
斗笠,蓑衣,懷中抱有一把長劍。
縫隙中不經意亮起淡漠雙眸。
劍仙吳悠的弟子,龐笑。
當初隨十八騎躍馬入皇城,龐笑在畫舫出劍,繞過重重阻礙,斬斷張燕云坐騎所系鈴鐺,其劍法技藝,到了神乎其神級別,世間早在盛傳,龐笑劍術,早已超過其師,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幾年過去,不知這名瑞王府首席劍客,究竟到了何種修為,能否接過劍仙二字衣缽。
劉賢哼了一聲,轉過身,已是滿面春風,“這幫廢柴,只會仰仗王府威勢窩里橫,放出去征戰(zhàn),誰他娘都打不過,弟弟若是得空,幫我調理調理這幫廢柴!
李桃歌隨意一眼,大概了解王府侍衛(wèi)底細,氣息綿長,精氣內斂,全是璇丹鏡以上的好手,所占方位頗有講究,暗含護駕陣法,將房子巧妙圍住。
雖然不如金龍衛(wèi)變態(tài),但要強過固州浮屠營不少,假若這都是廢柴,全天下可就成了一個大柴垛。
李桃歌笑道:“復州兵,安西軍,那都是現成的精兵悍卒,只不過是前人種樹后人乘涼而已。況且我觀王府軍卒,雄壯不弱于燕云十八騎,已是威武之師,無需再由將帥調教!
劉賢一把摟住李桃歌脖子,滿意笑道:“嘿嘿,其實我也知道王府私軍不錯,之所以奔襲二百里,放到弟弟眼前,就是想聽你夸贊幾句。咱倆光掏心掏肺了,從未交心交肺,這幾日啥也不干,聊他個天昏地暗!
感受著世子殿下熱絡,李桃歌偷摸瞅了眼藏在蟒袍下的身軀。
八根肋骨,不疼嗎?
別說掏心掏肺和交心交肺了,這家伙簡直是沒心沒肺。
記吃不記打的貨。
轉念一想,劉賢該不會是當著眾人,故意展現善意,隨后抽冷子把自己干掉?
劉賢喝了口李桃歌的茶,揮袖道:“你們這些人,沒事就滾吧,別妨礙我和賢弟秉燭夜談。”
跪倒在地的唐定幽抬起頭,小心翼翼說了聲諾。
反觀歐陽寶鼎,氣的臉色慘白,渾身劇顫。
堂堂鎮(zhèn)南侯嫡長孫,安南都護府的小主子,今夜一而再再而三遭遇冷落,先是被李桃歌無視,接著被瑞王世子當成桌上一道冷菜,想端走就端走。
士可忍孰不可忍。
歐陽寶鼎擰緊眉頭說道:“世子殿下,半月之前,你的護衛(wèi)強搶玉石店鋪,遇到阻攔后惱羞成怒,竟然拔刀行兇,以至于三條性命死于刀下,王府包庇兇犯,不許都護府和州衙捉拿歸案,到如今都沒給個說法!
“草,你個狗日的在呢?”
劉賢手指捻動茶杯,趾高氣昂道:“你是誰來著?哦對,好像是鎮(zhèn)南侯孫子,叫什么歐陽破鼎吧。如今爵位還在你爺爺腦袋上,沒傳給你爹呢,即便傳了又如何,鎮(zhèn)南侯想要壓鎮(zhèn)南王?知不知道你們家的爵位哪來的,是圣人念在你們家掏了銀錢,心懷感激恩賜罷了,我們劉家與八大世家共天下,又不是和你們歐陽家共天下,家奴想和主子叫板?何為尊卑禮數?日你個親娘!你算是個什么幾把東西,在本世子和青州侯面前耀武揚威!”
噗!
聽到最后兩句,李桃歌才從旁邊拿到新茶杯喝了口茶,結果一滴都沒流進喉嚨,全都給噴了出去。
別說,比蠻橫跋扈,瑞王府自稱第二,整個大寧沒人敢稱第一。
恣意妄為二十余載,歐陽寶鼎初次被別人指著鼻子罵,氣的渾身哆嗦,眼眸充滿血絲,憤懣道:“圣人以法家治天下,世子殿下想要視律法為無物?!”
“法?哈哈哈哈哈哈!
劉賢豎起大拇指,朝李桃歌一歪,“我們劉家和李家立的法,你讀不懂?”
歐陽寶鼎咬著后槽牙,臉色又青又白。
“李家弟弟在,他是善人,不喜歡我硬來,給他面子,咱來評評道理!
劉賢悠然自得說道:“那家玉石鋪子,是你歐陽家家奴開的吧?有人在那間鋪子里,買到了以次充好的染色石頭,你家家奴不僅不認賬,還把人家腦袋開了瓢,拽到郊外險些活埋,若不是本世子經過,可就鬧出了人命大案。州衙管了嗎?都護府管了嗎?既然安南這塊地界沒有告官一說,那本世子也入鄉(xiāng)隨俗,用拳頭來講道理。”
歐陽寶鼎一呆,癡癡道:“我……我從未聽說過家奴欺壓百姓!
劉賢揚起下巴,一臉桀驁相,“本世子罵過你一千多次,你聽過幾次?遇到家奴行兇就裝聾作啞,欺壓起百姓順手拈來,去打聽打聽,本世子在京城名聲,禍害的都是達官顯貴,何時對百姓下過手,草你個王八羔子的,皇家的臉讓你們歐陽家丟盡了!怪不得父王就藩到安南,見到的都是一張張冷臉,原來是你們歐陽家做的孽!”
歐陽寶鼎神色呆滯,一動不動。
“皇家受到萬民戳脊梁骨,大寧根基動搖,百官無力回天,全是你們這幫雜碎干的好事!”
劉賢越說越氣,抄起酒杯,正巧摔在歐陽寶鼎面頰,一注鮮血緩緩涌出。
劉賢咆哮道:“滾,不許走,都他娘的給我滾著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