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桃歌莞爾笑道:“怎么覺得幫主像是將軍,一旦丟了糧道,軍中就要嘩變。”
金口翁擺手道:“公子饒了我吧,賤民可不敢自比將軍,放出風(fēng)去,渝州將軍第一個就會要我老命!
李桃歌輕聲道:“贏得錢,我可以不要,只需先生幫我辦幾件事。”
金口翁滄桑老臉滿是糾結(jié),想了半天,咬牙道:“賤民就是砸鍋賣鐵,三日內(nèi),連本帶息賠給公子!”
這次換成李桃歌摸不到頭腦,詫異道:“怕我要你干掉腦袋的事,所以舍財不舍命?”
金口翁泛起無奈苦笑,有氣無力道:“要真是殺人越貨的大案,賤民眉頭都不會皺,鐵皮幫這么多年來,最不怕打打殺殺?晒右k的事,或許對您而言微不足道,放到賤民頭上,絕對比天都大!
“既然是明白人,就不為難你了。”
李桃歌眼見強(qiáng)求不來,起身說道:“找家干凈人少的客棧,有勞了。”
“是!
金口翁匆忙跑到門口,巴不得送走這尊瘟神。
走出賭場,來到一處深宅大院,金口翁神秘兮兮敲開后門,一名少女將他們帶到客房,沿途中花木茂盛,有春彩而無秋瑟,頗有豪門宦室風(fēng)范,蕭爺爺家的宅子,也不過如此。
為了使李桃歌安心,金口翁說道:“這個地方專門招待貴客,平日由賤民打理,只有幾名丫鬟使喚,公子放心住下,想住多久住多久,籌集好銀子,我給您送來!
李桃歌漫不經(jīng)心問道:“這間宅子都招待過誰?”
金口翁面色一滯,壓低聲音道:“賤民說不得!
“那我來猜猜!
李桃歌似笑非笑道:“既然是待客所用,本地官吏應(yīng)當(dāng)不常踏足,大都護(hù)府里的官員,鎮(zhèn)南侯府里的貴人,想要辦些茍且之事,或者密談,會來這里小住幾晚吧?”
金口翁面向靴尖,沉默不語。
李桃歌突然說道:“行了,不跟你繞彎子了,一件事,你辦也得辦,不辦也得辦!
金口翁才抬起頭,沒緩過神來,李桃歌沉聲道:“你可知瑞王府在哪?”
也不知聲音高亢,還是問及王府,金口翁嚇得一個激靈,茫然答道:“知……知道!
李桃歌平靜道:“一來一回,需幾日?”
金口翁見過刺史,見過都護(hù)府貴人,可沒有一個像眼前少年難以琢磨,平淡無奇的話,從他口中說出,威勢如軍鼓齊鳴,竟不弱于四品大員。
金口翁顫聲道:“馬歇人不歇,來回兩日足矣!
“好,比預(yù)料中的近,算你小子倒霉。”
李桃歌詭異一笑,翻開布腰帶,露出一枚寸余大小的印章,隨手丟給對方,“拿著這方印,去瑞王府,告訴世子劉賢,就說我在你的賭場里耍錢,輸了幾千兩,急眼了,把印章壓到賭桌。你不辨真?zhèn),故而先將人扣住,再跑到王府報信,請世子殿下明鑒!
印章不大,字體小巧古拙,可所刻四個字如山岳壓頂。
青州侯印。
金口翁再也站立不住,雙膝一軟,五體投地,額頭砰砰發(fā)出沉悶聲響,“賤民拜見侯爺!”
李桃歌面如平湖道:“這件事若是不辦,今夜就將你抄家滅族,辦好了,不僅領(lǐng)世子殿下賞錢,這袋金豆子也是你的!
尸山血海里積攢的殺氣,世家之首積余的貴氣,令這名江湖中人生不起反抗心思,聲音顫抖道:“侯爺,賤民這就備馬三匹,連夜趕去王府!
李桃歌笑道:“靜候佳音!
當(dāng)金口翁戰(zhàn)戰(zhàn)兢兢離去,小茯苓疑惑道:“公子,為何將你的行蹤告知劉賢?不怕他派刺客來殺你呀?!”
雖沒見到二人爭斗時場景,但聽武棠知和蘿芽提過,公子在國子監(jiān)打斷劉賢八根肋骨,公羊鴻幫世子找回場子,自家公子不得已,挨了一箭。
李桃歌翹起二郎腿,半癱在椅子中,唉聲嘆氣道:“單槍匹馬行走江湖,殺人不易,既然自己沒本事,只好借刀殺人!
趙茯苓蹙眉道:“你是想借劉賢的刀,來殺唐定幽?萬一他倆相識呢,豈不是掉轉(zhuǎn)矛頭一起來對付公子?不行不行,太危險了,咱們還是回老君山吧,有太蓮先生在,他們不敢胡來,在這多喘一口氣,我都覺得提心吊膽!
“莫要驚慌!
李桃歌搖頭晃腦道:“兵者,詭道也!
小茯苓焦急道:“確實(shí)是詭道,再待一天就變成鬼啦!”
李桃歌轉(zhuǎn)而對沉默良久的王姑娘笑道:“該輪到你出馬了!
“我?”
王姑娘忐忑不安搓著裙擺,輕道:“小女子能為侯爺效力,是王家的福份!
既然已淪為唐定幽的盤中餐,沒有退路可言,只能一條道走到黑,去試試氣運(yùn)。
已知侯爺要?dú)⑻贫ㄓ,又請來仇人世子殿下,依舊果決站在李桃歌身邊,她的心態(tài),比起賭桌上的豪客都要瘋狂。
李桃歌平和笑道:“后天傍晚,去請鎮(zhèn)南侯嫡長孫和唐定幽,就說青州侯李桃歌,在此恭候大駕!
王姑娘不知他葫蘆里賣的什么藥,又不敢問究其為何,說了聲是,點(diǎn)頭答應(yīng)。
李桃歌揉著下巴胡茬,陷入沉思。
他要干的這票勾當(dāng),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任何旁枝末節(jié)都要順著他的心意延伸,要不然會栽大跟頭。
他同樣是在豪賭。
賭的是一山不容二虎。
方能以惡殺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