賭場極為寬敞,四張桌,三十余人,沒進門就聽見里面的鬼哭狼嚎,有的壓中后狂喜,有的面露頹色,有的揪住頭發(fā)懊惱不已,幾代人辛苦耕耘,積攢多年的余慶,全都壓在這小小長桌。
賭具是三十二張?zhí)禅P牌,獸骨雕鑿而成,傳聞是天鳳年間一名大臣所造,由來已久,入局者每人兩張牌,比大小定輸贏,技藝嫻熟的莊家,一個時辰至少能開百局。
莊家只抽水,不參賭,一局抽一成喜錢,故而有久賭無贏家一說,賭來賭去,錢都跑進莊家口袋。
李桃歌帶著二女踏入烏煙瘴氣的屋子,將他帶入門的男子用力撞他肩膀,“小兄弟, 試試手氣?”
李桃歌拍拍布袍,聳肩道:“試試無所謂,可我不會,是輸是贏都看不懂,怎么陪大伙消遣?”
拉客男子笑道:“賭桌就是床塌,不分彼此,誰天生會玩姑娘?試幾次不就會了。老哥我在賭場混了七八年,見過太多一夜暴富的福星,連贏幾把,從此飛黃騰達,見了官,腰都不舍得彎。”
李桃歌摸著錢袋子,糾結道:“最近運勢好像不怎么順暢,萬一要是輸了呢?”
拉客男人將一名面容枯槁的老者拽開,把李桃歌請了過去,按著他的肩頭,皮笑肉不笑道:“不順才賭,這叫否極泰來,沒聽說過嗎,乞丐都有三年運,一朝翻身做富翁,依我看,小哥的轉運之時,就在今晚!
這人嘴皮子功夫委實厲害,常人被他忽悠幾句,很容易著了道。
“既來之則安之!
李桃歌摳摳索索掏出一枚銅板,豪爽道:“好,就聽哥哥的,賭一把!”
拉客男人臉色頓時暗沉下來,抓住李桃歌手腕,冷聲道:“小兄弟,拿我當樂子玩呢?一枚銅板,狗都不理!
“確實少了些。”
李桃歌撓撓頭,舉起錢袋子,不好意思笑道:“那就下這么多吧!
“押好離手!”
隨著莊家一聲高喊,拉客男人面色稍緩,錢袋子看起來沉甸甸的,即便是銅板,那也有百余文,蹭到抹嘴油是板上釘釘了。
指尖如飛,發(fā)牌一氣呵成,李桃歌抄起面前的牌,舉給男人問道:“贏了輸了?”
雙二點,板凳,這在天鳳牌中并不大。
拉客男子意味深長一笑,“看運氣。”
莊家亮出牌,六點加五點,斧頭。
正巧輸給李桃歌的板凳。
“小兄弟,手氣不錯,若是發(fā)了財,記得給哥哥吃喜錢!
拉客男子拍著他肩頭笑道。
初次上桌的賭客,莊家都會適當給些甜頭,故意輸個一次兩次,吊足胃口養(yǎng)肥了再殺。
李桃歌疑惑道:“我能贏多少?”
拉客男子說道:“你下多少,莊家賠多少,贏了記得付一成抽水!
李桃歌興高采烈道:“那我豈不是發(fā)財啦?”
將錢袋子抖開,一枚枚金豆子順勢滾出,金閃閃光燦燦,刺得人睜不開眼。
莊家和賭客瞪圓眼珠子,驚的下巴都合不攏。
賭場開門迎客起,從未見過有人用這么多金子下注,幾十顆金豆,至少好幾斤。
拉客男人悔的腸子都青了,早知是只肥羊,該用眼神示意莊家出千,現(xiàn)在這么多賭客瞧見,賴賬行不通,只能先把少年糊弄過去,等出了門再搶過來。
殺賭客紅錢,又不是一次兩次,鐵皮幫能在渝州城呼風喚雨,憑的就是狼心狗肺。
“大哥!
李桃歌燦爛一笑,“我共計下了六十三顆金豆,拋去抽水,再送你五顆喜錢,給我五十顆金豆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