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影癥。”
上官煜走到司薇瀾的影子旁邊,蹲下來注視著她影子心口處缺失的那一塊。
“這世上病癥眾多,罕見魔法病更是數(shù)不勝數(shù),被發(fā)覺出來且確認為魔法病的卻極為稀少,但恰巧這一例是歷史上一項有名的魔法病,我認識!
“你認識?”時言澈眼前一亮,迫不及待地扯著嗓子喊,“那意思就是你能治吧?那你還在等什么,快點動手啊!磨磨唧唧的,她很危險!”
上官煜平靜地看過來。
端詳半晌,他忽然笑著問黎問音:“我可以對他做點什么嗎?”
黎問音讓身:“你隨意!
“什么?”時言澈一懵,沒懂他們在說什么。
上官煜笑吟吟地輕喊了一聲:“允曦。”
祝允曦點頭:“好的主人!
只聽“嘭咚”、“卡蹦”兩聲脆響,祝允曦將時言澈按倒在地,捉起了他的一只胳膊,發(fā)出了聽起來就很痛的聲音。
慕楓看得面目扭曲,仿佛感同身受,驚恐地往后縮了一步。
時言澈趴在地上,痛得直捶地,吱哇亂叫地問上官煜對他干了什么。
“放心,只是卸了你的胳膊,待會會給你接回去,”上官煜站起,整理臺上的器械,“我性格溫良,不是你可以一直吵吵我的理由,要是你這么對會長或者周副會長,你早就橫著出去了,小時。 ”
接下來。
黎問音和慕楓二人默默地站在旁邊,注視著上官煜悠哉悠哉地指揮著祝允曦展示他精湛的醫(yī)學技術(shù)和對人體骨骼的高深見解。
他太知道要怎么做可以讓人疼,但是不致人傷,嘎嘣嘎嘣的脆響此起彼伏,時言澈的慘叫聲隨著他的指揮抑揚頓挫,黎問音和慕楓的面部都在用力,欣賞這面前無與倫比指揮家和交響樂......
十五分鐘后。
時言澈疲軟無力驚恐萬狀地癱坐在地上。
上官煜坐在一張椅子上,交疊著雙腿,微笑著問:“可以好好交流了嗎?”
時言澈哆嗦了一下,點頭:“醫(yī)生,您說。”
黎問音和慕楓:“......”
性格溫良啊......
“咳,”黎問音清了清嗓子,出聲詢問,“請問失影癥具體是?”
“歷史上,曾有一處城鎮(zhèn)大規(guī)模發(fā)生過一個民眾集體沉睡的事件,受害者皆是內(nèi)外無損傷,卻沉睡不醒,”上官煜不緊不慢地敘述,“請了很多專家找了很多人,他們當中有人發(fā)現(xiàn),這些人的影子都有一處不太自然......”
要知道影子的大小本就是變幻自如,沒有固定模樣的,可當沉睡不醒的影子拉到很長時,卻能夠發(fā)現(xiàn)有一處詭異的圓形空缺,原本該有影子的地方,卻是一個光點。
事情很快引起了魔法師們的關(guān)注,經(jīng)過無數(shù)人調(diào)查。
“最終查出,”上官煜接著說完,“是有一位魔法師,會一種特殊的剪影魔法,可以把人的影子剪下來一塊偷走吃掉,代替食物補充體力,卻意外造成了魔法病,使人沉睡了。因此,這個魔法病,就被稱為失影癥。”
“剪影魔法......”時言澈愣了愣,眨眼,“那她現(xiàn)在...該怎么救她?”
上官煜不徐不疾道:“她現(xiàn)在真的只是沉睡了,沒有危險,找到剪影魔法師,剪下來一塊新的影子,把她缺失的那一塊影子補上,她就可以蘇醒了。”
“好!”時言澈用力點頭,然后用力過頭疼得齜牙咧嘴。
“可是......”黎問音摸著下巴思索,“被偷了影子就會得失影癥,那該去剪誰的影子補上她的?豈不是總要有人一直沉睡?”
上官煜笑了笑:“我沒有說只可以剪人的影子呀!
建筑物的,樹的,石頭的,一切只要有影子的,都可以剪,補上沉睡者們?nèi)笔У哪且粔K就好了。
黎問音眼前一亮。
“原來是這樣!”時言澈重新振作起來,“上官煜,你真行!這么厲害,這么快就找到治療方法了!
“你之前到底是怎么想的啊你個蠢貨,”慕楓瞪他一眼,“上官醫(yī)生可是世界第一專攻魔法師的醫(yī)療治愈世家的家主,你早該相信他的!
“我......”時言澈結(jié)巴,含糊不清,“我以為......”
上官煜落井下石地笑了笑:“沒辦法,誰叫我又年輕看起來又很不靠譜,你說是吧時言澈?”
時言澈臉瞬間爆紅,說不出話了。
“抱歉啊,”黎問音強行摁住時言澈的后腦勺,“這個煩人的東西給你添麻煩了!
“沒關(guān)系,”上官煜擺了擺手,笑著說,“他還夸我年輕呢,會長天天說我是老不死的。”
黎問音、慕楓、時言澈:“......”
“抱歉!”黎問音再次斬釘截鐵地道歉,“我回頭一定好好說說他!”
上官煜笑笑。
“那這個剪影魔法,”慕楓提問,“咱們學校有誰會呢!
治療的方法很簡潔明了,而這,這才是真正的難點。
上官煜勾起的笑容淡下去一點。
他忽然說:“慕楓,你先和時言澈出去一下!
“?為什么。”時言澈不明白。
“少廢話那么多了,遵醫(yī)囑!”慕楓不由言說地給他扯出去,關(guān)上了門。
房間內(nèi)只留下黎問音和祝允曦。
上官煜平靜地看過來。
“據(jù)我所知,只有一位魔法師會剪影魔法。”
“而那位魔法師,是一位......”
“已在一百九十年前死亡的,知名黑魔法師,戚游!
——
黑魔法天賦。
黑魔法天賦再降臨。
黎問音從即墨萱那里得知,她之所以會成為“廢校生”,是因為她是黑魔法天賦者。
而后來,她又由巫鴉老師告知,她是黑魔法天賦中更為特殊的存在,黑魔法天賦再降臨,所謂再降臨,就是歷史上有名的黑魔法師的天賦重現(xiàn)在一個新的人身上。
黎問音還在更為特殊一點,她是最強大的黑魔法師蕭語的天賦再降臨。
黎問音一直知道這些。
卻第一次意識到。
除了她,還有別的黑魔法天賦再降臨。
——
黎問音曾問過巫鴉老師,黑魔法天賦,究竟是什么。
巫鴉老師回答說,黑魔法天賦,本質(zhì)形式和家族魔法天賦一樣,分為好多種類。
有的人,天賦在身體,類似即墨家,天生就比別人多一只魔眼。有的人,則會獨一無二的魔法,比如秦家的變形魔法。有的人則是某一方面的能力極為強大,比如子桑家祖?zhèn)鞯淖鑫淦鞯氖炙嚒?br>
黑魔法天賦也是一樣的。
可能是身體上的特殊,也可能是擁有專屬魔法,也可能是在某方面極為強大。
于是黎問音就接著問他,那蕭語的黑魔法天賦,具體是哪方面的天賦呢?
巫鴉老師笑著搖頭說不知道。
因為蕭語,
什么都會。
——
能夠剪掉影子,也能夠吃掉影子,那這應該算是特殊體質(zhì)類的天賦。
并且和歷史上的那名黑魔法師戚游的天賦特質(zhì)吻合......
大概率就是戚游天賦再降臨,是廢校生。
黎問音和上官煜從醫(yī)療部出來后,徑直去了會長辦公室。
分院熒光屏可以分出誰是黑魔法天賦者,但具體誰是誰的再降臨,只能靠猜測和具體實踐。
尉遲權(quán)微微凝著眉,安靜地看著手上這份剛調(diào)出來的加密檔案:“之前并未統(tǒng)計出哪位廢校生展現(xiàn)了戚游的天賦體質(zhì)!
“那就去廢校,”黎問音立即接話,“找出這個戚游天賦再降臨、偷偷跑出來偷吃影子的人!
尉遲權(quán)緩緩抬眸,無聲地注視她。
黎問音被看得有點緊張,屏住呼吸,多說些爭取機會:“這個廢校生應該不是故意的,按上官醫(yī)生的說法,對方是偷吃了影子意外造成了魔法病,不是故意在攻擊人,我認為我可以一試。那里是廢校,我本來也應該是廢校生,而且是要把這個人找出來用剪影魔法配合治療......”
“可以,”尉遲權(quán)低眸,翻看新送來的報告,“有學生會的許可證,你可以進去!
他答應的很快,有些出乎黎問音的預料。
黎問音松開氣口,亮著眼睛看著他。
“又又,我會......”
黎問音話還沒說完,會長辦公室的門被推開,一個人沖了進來。
時言澈急赤白臉地沖到尉遲權(quán)辦公桌面前,撐著上身急迫地表示:“我聽上官煜說會剪影魔法的家伙在廢校院,黎問音要去廢校院找人,我也要去!請你讓我也去!我和她一起去找!”
在尉遲權(quán)的眼神示意下,黎問音站了起來,走至旁邊,和悠悠跟進來的上官煜一起靠墻站著。
尉遲權(quán)頭也不抬,捏著筆流暢地寫字:“你?”
輕輕哼出的一個字,幾乎沒帶什么情緒起伏,卻顯露了無限嘲諷。
時言澈臉一紅:“對!我!我要去!
“很危險的!蔽具t權(quán)翻了一頁紙。
時言澈拍著自己胸脯:“我不怕危險?”
尉遲權(quán)輕輕睨了一眼過來:“哪怕付出生命?”
時言澈一頓,瞪圓了雙眼,深呼吸,聲音有些顫抖:“好!我付出生命,但、但是......等那家伙醒過來,記得叫她多給我燒點紙......”
誒,黎問音偷偷小聲問上官煜:“廢校院這么危險嗎?”
“怎么會,”上官煜笑了笑,小聲回答,“危險,會長就不會讓你去了。”
“那他?”黎問音疑惑。
上官煜:“在唬著他玩兒。”
黎問音:“喔——”
“好,也行,”尉遲權(quán)后仰,靠在椅子上,微微歪首端詳著義憤填膺的時言澈,抬起一臂,托著自己的腦袋,“你立個免責聲明,表明你是自愿進去的,你的生死再與學生會無關(guān)!
這話說的有些重,時言澈一愣。
很快,時言澈就堅毅著雙眼,一手握拳,重重地捶在自己胸口上,昂首挺胸,大聲宣布:
“我,時言澈,在此宣誓,我自愿請求學生會給予我許可證,讓我進入廢校院尋人解救我的朋友,是死是傷,與學生會無關(guān)。”
“如果在此一行中,我意外死亡,無關(guān)學生會,無關(guān)黎問音,無關(guān)司薇瀾,是我自愿,我不后悔,就是愧對于養(yǎng)育我的父母,但是爸媽你們也不用太難過!我是無怨無悔的!”
時言澈鼓足了勇氣,真的以為兇險異常,抱了必死的決心,準備犧牲的,說著說著,他自己還紅了鼻頭、濕潤了眼眶。
尉遲權(quán)微微頷首:“好,我欣賞你的勇氣。”
黎問音看著,余光忽然瞥見尉遲權(quán)手里拿著一個小的黑黢黢的不明物體。
“那是什么?”她問上官煜。
“攝像機,”上官煜看了眼,“他在錄像。”
偷偷對著慷慨宣誓的時言澈錄像,鏡頭還對準了時言澈要哭出來的臉。
黎問音:“......”
上官煜津津有味道:“真是缺德,時言澈都準備為朋友英勇就義了!
黎問音又注意到了什么:“上官醫(yī)生,你在干什么?”
上官煜手里拿著一支筆,上面冒著一閃一閃的紅點,一看就不是普通的筆。
上官煜:“在錄音。”
黎問音:“......”
她眸中忽然浮現(xiàn)出些許難以言喻的鄙視:“上官醫(yī)生,你似乎也好不到哪里去!
“但真的很有趣不是嗎?”上官煜津津有味,“我準備把這段錄音在時言澈十八歲成人禮上放。”
這兩個真是夠了。
時言澈鄭重宣誓之后,尉遲權(quán)終于玩夠了,把許可證也批給了他。
黎問音看見時言澈一面抽泣著,一面暗暗使勁鼓勵他自己,做好了赴死的準備。
這時,又有一人推開了會長辦公室的大門。
“對不起會長!她沖的太狠了,我們沒能攔!”三四個學生會成員滿頭大汗地道歉。
諸葛靜一只手撐著門口,躬著身子喘著粗氣,顯然是一路跑過來,并且想盡一切辦法擺脫學生會成員們的追捕,鬢角淌著汗水,目光炯炯有神:
“學生會、會長,我聽慕楓說,你們找到了可以救他們的辦法?”
“是的!”時言澈插話回答,“要去廢校院找一個人!”
尉遲權(quán)輕輕瞥了他一眼,時言澈縮了一下脖子閉嘴了。
“請讓我也去!”諸葛靜大喘著氣,上前一步,“我有很想救的人!拜托給我許可證!”
尉遲權(quán)抬手,示意追捕諸葛靜的幾個成員離開。
他平靜而淡漠地注視著眼前焦急的諸葛靜,矜貴優(yōu)雅地靠著椅背,柔和地微笑:“恕我恐怕難以完成這個請求,諸葛小姐,學生會的許可證不能隨便發(fā)放出去。”
黎問音心想剛剛不是挺隨便地發(fā)給她和時言澈了。
諸葛靜努力壓下眸中焦急的神色:“我知道、我知道......但我真的很想去!我有必須要救醒的人,如果有什么辦法可以得到許可證,我都可以!拜托了......”
“嗯......倒是的確有一種,”尉遲權(quán)思索了一下,笑了笑,眸中明滅不定,“你,加入學生會,就有資格拿許可證了。”
諸葛靜的瞳孔驟然縮緊,身子搖晃了一下。
黎問音眨眼。
咦?
Boss直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