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會場酒店。
尉遲權在前面走:“這不是挺好的嗎,她找到了自己想做的事,積極快樂地實踐著。”
“哪里好了哇!”黎問音在后面抓耳撓腮,“阿che都要變成麥當勞了!”
尉遲權很無辜地笑了笑,似乎完全不認為有任何不好。
司薇瀾落在最后面,安安靜靜地跟著,不對他們爭論自己的教育方式發(fā)表任何態(tài)度,只覺得姐姐好哥哥也好,都好。
黎問音扭頭:“行了,我去送薇瀾回她房間,馬上回來!
尉遲權看她:“嗯!
給司薇瀾安排的房間也不遠,就在他們樓上,拐一個彎上個樓就到了。
黎問音挽著司薇瀾的胳膊,努力地端出靠譜的前輩模樣,絮絮叨叨地給她介紹附近好吃的好玩的,以及叮囑她不用怕,有什么事都放心來找她。
他們這一群沖刺班的學生在這旅行觀光幾天,這幾天過去后正好就要正式開學了,也算是為新學期做個預熱。
黎問音深呼吸。
希望不要再出什么岔子了。
......
言出法隨,岔子來了。
酒店的走廊墻壁上貼著的水晶瓷干凈透亮的宛如一面面鏡子,隔一段距離就擺飾的綠植,綠葉輕微的搖曳在這一刻靜止。
黎問音感受到了一陣熟悉的停滯。
室內流動的風停止了,呼吸停止了,挽著的胳膊僵硬不動。
黎問音反應很快,邁開的腳當即停住,維持住和周遭一切事物一樣的靜止不動。
后頸處在發(fā)涼,黎問音盡可能以最小幅度轉動眼球,余光盯著酒店墻壁的鏡面反射,看著在走廊的另一頭,有一個人一步步朝自己走來。
林晟輝。
黎問音此刻還在心里苦中作樂的想,好吧,一回生二回熟,這一次好歹她有了經(jīng)驗,反應很快,從一開始就假裝自己也被時間停止了,待會出其不意的偷襲,勝算更大。
......但還是有些可惜,南宮執(zhí)去送時言澈了,離開才不過四五分鐘,千防萬防,還是讓林晟輝逮到了空隙。
“黎問音,都是你的錯,我本該風光無限嶄露頭角的,是你把我害進了監(jiān)獄......”林晟輝嘴里嘟囔著,似在念著什么怨毒的詛咒,一步步靠近她,惡意有如實質般傾瀉而出,令人不寒而栗。
黎問音不動,繼續(xù)用余光通過鏡面反射盯緊他。
都是她的錯?
明明在林晟輝入獄前,她和林晟輝都沒有什么接觸,就算林晟輝自己蠢,沒能發(fā)現(xiàn)林鳳是在利用他,更別提查出背后的謀劃人邢蕊了。
但那天懷表魔器當眾爆發(fā),在場的明明不止她,還有尉遲權和南宮執(zhí),以及躲在暗處的巫鴉老師。
是林晟輝心知肚明尉遲權太強了他打不過,南宮執(zhí)一看就不好惹,林鳳是沒錯的是他的好母親,所以在這個雙方都沒有魔力的時間停止里,只來報復她,要殺了她是嗎。
黎問音看著鏡面反射里越來越近的林晟輝,心想那林晟輝可就猜錯了。
這個林晟輝......面龐感覺要比第一次遇見的未來的林晟輝年輕一些,那他就不知道他曾經(jīng)被她成功搶過懷表,按照上次的經(jīng)驗,懷表就在他口袋里。
黎問音屏住呼吸,靜靜地等候林晟輝靠近,精心地測算一個恰當?shù)钠鯔C。
咚,咚。
隨著林晟輝的腳步聲越來越重,黎問音心提的越來越緊。
林晟輝對著黎問音的后頸抬手。
就是現(xiàn)在!
忽然。
一片嫩白芬芳,宛若新春初綻的柔嫩花瓣,似新冒出的枝丫,憑空在這本該萬物皆止鉆出。
它又似一把劈開時空的利劍,將這靜止的世界刺出一道裂縫,從外向內,爭先恐后的擠入。
一片、兩片、三片......數(shù)不清的白色花瓣從黎問音挽著的司薇瀾身上冒了出來,自發(fā)地簇擁在黎問音周圍,形成一道屏障,猛地將對黎問音伸手的林晟輝彈開。
然后,這些聚在一起的白色花瓣,又在空中輕微地旋轉,花尖鋒利,行為果決,仿佛化作成千上萬片白色的刀片,劍雨一般朝著林晟輝刺去,給林晟輝劃出道道血痕。
黎問音凝緊了視線。
白色花瓣。
這是......
「劍蘭守護」
這就是司家的天賦魔法。
被動觸發(fā),不受控制。
哪怕司薇瀾本人現(xiàn)在完全被魔器靜止著,這些由她產(chǎn)生的,護佑她所想守護之人的劍蘭花瓣,也在此刻直接刺穿了靜止的時間,自發(fā)地保護住了黎問音,向著襲擊的林晟輝發(fā)起進攻。
恐怖的概念系,跨越了時空,無視了強悍的黑魔法。
黎問音一怔。
柔嫩芬芳的劍蘭花瓣化作了一把刺穿一切的劍,劈開了被黑魔器控制住的時空。
黎問音恍然感受到了流動的風。
司薇瀾完全被眼前的這一幕嚇傻了,才不過一眨眼,一個陌生的男人就出現(xiàn)在她們身邊,自己的花瓣還冒出去了這么多,那男人一邊被飛過去的花瓣劃著,一邊猩紅著眼,掙扎著想來攻擊黎姐姐。
司薇瀾抬起了手臂,擋在黎問音面前,兇著目光,試圖催動花瓣攻擊的更狠。
她害怕極了,擋在黎問音身前的手都在劇烈地顫抖。
黎問音目光一定,沒有片刻猶豫,抬手念咒,釋放攻擊魔法。
林晟輝意識到不對,時間竟然開始流轉了,立即一摁懷里的懷表,在黎問音的攻擊魔法輸送過來的那一刻,當場消失了。
空中飛舞的花瓣一下子失去了攻擊目標,徘徊了一會兒,散落至地。
司薇瀾癱坐在地上,驚嚇過度后是漫長的心有余悸,她憤憤地咬了咬下唇:“可惡,讓他跑掉了......”
“薇瀾,”黎問音蹲下來,和她一起坐在地上,捧起一手黯淡下去的劍蘭花瓣,“你保護了我。”
“對不起,黎姐姐,那個家伙跑掉了......”司薇瀾的胸口劇烈起伏著,她著急地看過來,“你受傷了嗎?”
黎問音搖了搖頭,笑著看她:“沒有!”
這一次,她沒有受傷。
——
黎問音曾吐槽過司家的天賦魔法像是一種屬性加成,還是被動觸發(fā),無法控制,不管主人死活的,像是司則翊的「機緣」,無論什么樣的機緣都給司則翊塞,差點把司則翊自己折磨瘋了。
但是這樣被動觸發(fā)的天賦魔法,又總是能產(chǎn)生意想不到的奇妙效果。
就像當年司薇瀾無意識解除了司則翊體內難纏的黑魔器,司則翊無意識撿到了至關重要的核心,這一次,司薇瀾也是無意識中保護了黎問音。
黎問音現(xiàn)在覺得以前的自己對此認知還是太淺薄了。
這可是恐怖的概念系。
破解了蕭語禁器的概念系。
黎問音被襲擊的消息傳了出去。
南宮執(zhí)冷著臉,不管說什么都要寸步不離跟著她,尉遲權罕見地黑了臉。
在主會場里的至純們,納蘭風、南宮執(zhí),以及新來的時言澈,都聚過來當起了臨時保衛(wèi),因為司薇瀾的「劍蘭守護」發(fā)揮了巨大的成效,也自告奮勇地要來保護黎問音。
黎問音......
房間里睡了好多人。
她穿著睡衣坐在床上,看見偌大的房間內打了一排地鋪,南宮執(zhí)冷著臉叫時言澈把他的床位拖遠點,時言澈和司薇瀾中間還拉了個男女有別的簾子。
黎問音坐在床上發(fā)呆。
“朋友們,我好像沒有那么柔弱,不用這么嚴防死守吧?”
“不行,”南宮執(zhí)冷著臉斜過來,“林晟輝手里的黑魔器非常強大,沒有查清楚前,你必須在我們的看護之下!
“姐姐,”司薇瀾正在認真地整理被褥,她眼尾微微有點發(fā)紅,似是不敢想若是她的「劍蘭守護」沒起作用,黎問音現(xiàn)在會怎么樣,“那個壞人就是沖你來的,我不能讓你受到任何傷害!
黎問音想開個玩笑緩解一下氣氛:“可是我所受到的傷害,也就掉了半根頭發(fā)哦?”
“什么,”司薇瀾更憤怒了,“他居然讓你掉了半根頭發(fā)!
黎問音:“......”誒不是。
“黎問音,”時言澈穿著二哈睡衣,老老實實地把自己床位拖的離南宮執(zhí)遠點,“你就聽她的吧,這小祖宗剛才自己偷偷在廁所里哭了,說是特別后怕,不敢想萬一那人得手了,你就相當于在她面前被害了!
司薇瀾細眉輕輕一擰:“茉莉,閉嘴。”
“你看,”時言澈哼哼唧唧地把帽子一戴,他這個睡衣居然還是連帽的,帽子上垂落下來兩條狗耳朵,他嘰嘰歪歪,“你看看,又拿我撒氣!
黎問音無奈地笑了笑:“我真的沒事,半根頭發(fā)也沒掉!”
“半根頭發(fā)也沒掉嗎?”
一道溫潤的男聲悠悠地傳了過來。
黎問音顫了個激靈,僵硬地轉過去,看見尉遲權笑吟吟地看著她。
她差點忘了,這一次她是沒受傷,可是上一次,她可是血呼啦差地跑進了白塔,被小又又給撞見了的。
黎問音咳了咳,嘴硬:“完全沒有!”
“嘰里咕嚕不知道在嘴硬什么,”南宮執(zhí)冷眼看著她,“睡覺!”
“嘿你這人......”這話黎問音怎么聽著這么耳熟呢。
納蘭風臂彎里夾著兩只枕頭,躍過床位走了過來:“安心吧,小妹寶,你就當我們關心則亂,現(xiàn)在就一定要看著你,把我們當作地板上的花紋就好了!
黎問音:“......”
大姐頭也真是會說笑,她的床周圍橫了這么多人,怎么當作地板上的花紋啊。
“話說回來,”黎問音扭頭去看角落里的一個人,“為什么小祝學姐也在這里?”
納蘭風介紹:“醫(yī)生呀,很有必要的!
祝允曦抬手“喲”了一聲打招呼,然后說:“我也不會被黑魔力侵蝕精神!
黎問音這么一想還真是,她還真不會。
“我是感嘆上官醫(yī)生居然舍得讓她自己過來......”黎問音說道。
“那個,其實,”納蘭風凝固了一下,“上官煜沒舍得!
黎問音:“?”
那小祝學姐怎么跑過來了?
納蘭風意有所指地看向尉遲權。
尉遲權沒說話,立在一邊觀賞地面的情況,考慮把自己擺哪兒合適。
黎問音了然,無奈地說:“尉遲又又,你太擔心啦!
一個兩個倒還好,這么多人過來都為了保護她,黎問音怪不好意思的,感覺不臨時起義一下攻打一下什么地方,都對不起這么強盛的兵力了。
她撒著拖鞋,走到窗邊,打開窗準備透透風。
然后她就看到了奇怪的身影。
一只模樣非常熟悉的烏鴉停在窗臺上。
“......”
黎問音凝視著這只通黑的烏鴉。
“老師,是你吧!
烏鴉突然蹦噠蹦噠兩下,從窗臺這一邊跳到另一邊,昂首賞月,假裝聽不見。
黎問音:“老師你就算突然想假扮成麻雀,我也知道是你哦,老師!
烏鴉沒轍了,扭頭看她。
黎問音從一只烏鴉身上看到了非常熟悉的瞇眼笑,這只烏鴉也不知道從哪兒掏出了一只單片眼鏡戴上,烏鴉嘴一張,然后發(fā)出了人的聲音。
“呀,小音音,好巧,你也在這里賞月?”
“巧什么啊,”黎問音才不跟他裝傻,直接問,“你也是在保護我的?老師......算了,老師你怎么不進去?”
小烏鴉很是老成地嘆了一口氣:“屋內小同學們那么多,我一教師就不進去了,惹小同學們不自在,剛好我很喜歡賞月呢。”
黎問音托腮看著月亮:“蕭語的魔器......真的好強大,僅僅只是一個普通人拿到,就需要這么多人嚴防死守地提防!
“但是也不是沒有突破口,”小烏鴉笑吟吟地看她,“今天你就看到希望了,不是嗎?”
“嗯!崩鑶栆酎c頭,她看到希望了。
“喂!黎問音——”時言澈在房間內喊她,“別跟鳥說話了,快進來睡覺了!要關燈咯——”
黎問音無可奈何地回去了。
她磨磨唧唧地爬上了床,被尉遲權摁住強行給她掖好了被子。
黎問音只露出一顆腦袋,看著尉遲權精心地照料好一切,安排具體幾點到幾點是誰醒著值班。
黎問音小聲說:“太夸張啦!
“不夸張!
尉遲權將空調遙控器放在床頭,熄滅了床頭柜上的臺燈,整個房間最后的光亮消失。
他俯身,輕輕在黎問音的額頭落下一吻。
“晚安!
黎問音蹭了蹭他的手,情緒有點低落:“我是晚安了,你們還得一個個爬起來輪崗!
“就像你曾經(jīng)為我所做的那樣。”
黑夜中,黎問音能感受到尉遲權的眸子一直在注視著自己。
“今夜,我們?yōu)槟闶匾!?/div>